伍秀霞难得见自家儿子有朋友找上门,为了不让康柏南呆冷的性子吓跑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主动先教育起了康柏南。
殷妍梓额角抽了抽,见康柏南面无表情地聆听着伍秀霞的话,担心他对自己的误会更甚,忙奶声奶气地说道,“霞姨,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是来道歉的。”
她边说边拽了拽殷卓凌的袖子。
后者极不情愿地说道,“昨儿是我不对,愿赌服输,我不应该对你的蛐蛐动手。这是我昨儿新捉的霸王蛐蛐,肯定比你手里先前那只厉害,我……赔给你。”
康柏南没有应声,反倒是伍秀霞急了,“南儿?”
康柏南极为勉强地接过蛐蛐罐,看也没看,就对伍秀霞说道,“娘,要是没别的事了,孩儿先回书房了。”
伍秀霞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没看到你的朋友都在吗,你怎么做主人的?招呼他们到你屋子里坐会儿,我那里还有今儿刚做的点心,我叫丫鬟给你送过去。”
殷妍梓见康柏南皱起了眉头,忙抢先说道,“霞姨,不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和哥哥先回去了,我们下次再来。”
笑话,她今天是来探路的,不是来结仇的。
眼看着康柏南有发飙的趋势,殷妍梓果断地拉着殷卓凌离开了康府。
“阿梓,你确定那小子会功夫?”在回家的路上,殷卓凌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嗯。”殷妍梓信誓旦旦地点头,以后的大将军,怎么能不会武功?
“大哥,你不是一直想习武吗?只要我们与康柏南打好关系,没准以后可以跟着他一起练。”
殷卓凌吃味地撇嘴,如果不是自家小妹拿这个诱、惑他,他才不会走这一趟,更不会拿自己最喜欢的霸王蛐蛐去讨好康柏南。
虽然他相信自家小妹,可也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如果那小子不让他跟着一起习武,那只蛐蛐他会要回来不说,还要抽点利息。
接下来的几日,殷妍梓与往常无异,基本上整天都耗在家里,殷卓凌也老实了不少,不再像平常那般日日外出,长福怂恿了几次,见殷卓凌不为所动,也只得暂时歇了小心思。
殷妍梓无聊地坐在窗边,这几日没事,她叫香秋找来几块碎布,自己学着绣荷包。对于女红,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擅长,在将手指戳了无数个血洞之后,她决定放弃这个自残的行为。
“累死我了。”殷卓凌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直奔圆桌,就着茶壶灌饱了水,然后才打着饱嗝说道,“阿梓,今儿我带着长福到河边抓鱼了。”
“然后呢?”
“什么都没抓到。”
“所以呢?”
“晚上我还出去,我就不信我捉不到!”
看着殷卓凌信誓旦旦的模样,殷妍梓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而是问道,“传饭吧,还是在我屋里?”
殷卓凌点头,他们俩在庄子上,嬷嬷们对他们的规矩不是很严,他可以随意进出殷妍梓的卧房不说,两人有时图省事,直接就在殷妍梓的屋子里开饭。
他从净房洗了手出来,香秋已经带着小丫鬟摆好了饭菜,他朝桌上扫了一眼,神色怏怏地说道,“天天喝粥,我早就吃不出别的味儿了。两年没吃肉,我到无所谓,就是你,小身板看着就不舒服,回去了,好好补补。”
殷卓凌边说边给殷妍梓夹了一夹青菜。
殷妍梓嘴里“咯嘣”地嚼着青菜,一个劲儿地点头,虽然大哥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对她,那绝对是好得没话说。
饭后,殷卓凌忙不迭地带着长福出去了,这次他没在外面耽搁太久,在抓了几尾小鲫鱼后,就迫不及待地拎着鱼篓回来了。见殷妍梓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兴冲冲地冲进去,献宝道,“阿梓,快来看,快来看,我抓到鱼了。”
殷妍梓勉为其难地凑到鱼篓边看了一眼,几条小拇指粗细的鲫鱼在鱼篓里做着垂死挣扎。
真难为大哥了,这么细的都能抓住。
“阿梓,饿不饿,我们熬鱼汤喝吧。”殷卓凌一直惦记着给殷妍梓进补的事,迫不及待地要叫长福将鱼篓送到厨房。
“大哥,我们自己做吧。”殷妍梓冲殷卓凌眨了眨眼。
殷卓凌立即就明白了,点头道,“也是,祖母曾说过,在庄子上我们不能大鱼大肉,不能穿鲜艳的衣服,要是被她知道我们偷偷熬鱼汤吃,回去了肯定要被责罚。”
他还琢磨着要把这项“伟大”的事业继续下去,自然不能被人发现。想了想,他牵着殷妍梓到了厨房。
“你们在做什么!”才刚走到厨房门口,殷卓凌就看到几个管事嬷嬷围坐在桌边,空气中弥漫着油腻腻的味道,凭他敏锐的嗅觉,立即就发现了这些东西与他和妹妹今晚的吃食不一样。
“大、大少爷。”最先回神的张嬷嬷慌乱起身,身边众人也跟着站起来,朝殷卓凌毕恭毕敬地躬起了身子。
殷卓凌双眼微紧,背着双手走到桌边,绕了半圈,才抬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嬷嬷,你们可是好兴致啊。”
“大、大少爷,您误会了,”张嬷嬷赔笑道,“奴婢们也是做活做得有些晚了,见厨房还有点剩菜、剩饭,便热来吃了。”
殷卓凌垂着眼帘扫了一眼饭桌,“剩菜、剩饭?阿梓,今儿晚饭的时候我们有吃红烧鲤鱼吗?”
“没有。”
“醋溜排骨呢?”
“没有。”
“有白灼虾吗?”
“这是我们吃的吗?”殷妍梓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殷卓凌,“大哥,你岁数不大,怎么记性就这么不好了?我们在庄子上两年多了,每顿都是小米粥配酱菜,偶尔有几块蒸糕,你先前说的那些,阿梓只在做梦的时候梦到过。”
“大、大小姐……”张嬷嬷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殷卓凌每问殷妍梓一句,张嬷嬷的心就紧张一分,毕竟是主子,不管岁数多大,这通身的气势就让她双腿发软。
“不知道这桌菜是哪房的少爷、小姐留下的?”殷卓凌正经起来,多少都有些殷将军身上的戾气,再加上这两年他乖张的性子,几个嬷嬷心里还是忌惮的。
不过,张嬷嬷毕竟是老人,缓过气来后,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怎么说,她也是琴婉柔的陪房,殷妍梓与殷卓凌在她眼里就是两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她又怎会放在眼里。要知道,庄子上的事都是她说了算,只有别人看她眼色,没有她被别人拿捏的事。
转了转眼珠子,她不卑不亢地解释道,“回大少爷,大小姐,您们的伙食,是老夫人特意嘱咐过的,在守孝期间,一切都要从简,不能铺张浪费。”
“感情我们的爹娘不是你们的主子,我们守孝,你们不用,我们嘴里省下的,就成了你们碗里装着的?”殷妍梓嘴快,多年待在后宫,她最见不惯奴才狡辩,更厌恶奴才曲解主子的意思。她见殷卓凌还没从张嬷嬷的话里绕出来,也不管自己的岁数合适不合适,奶声奶气地问道。
“大、大小姐……”
“就是!”被殷妍梓一提醒,殷卓凌也回味过来了,毕竟比殷妍梓年长几岁,又是庄子上的混世魔王,身上的气息要比殷妍梓凛冽几分。
不过,庄子上的人都知道殷卓凌与殷妍梓是被家族遗弃的,两个过气的主子在他们眼里,是不成气候的。
“你们背着我们在这里大吃大喝,就是欺瞒主子,按照家法,大哥,他们该怎么处置?”殷妍梓知道下面众人的心思,也知道光是凭借大哥与自己,怕是镇不住这些人,所以要速战速决。
“回大小姐,”张嬷嬷的语气比先前镇定了许多,“这些事务老奴都有向老夫人禀报。”
言下之意,这是老夫人应允了的,按照她的经验,只要搬出老夫人,殷妍梓就会息事宁人,她那样的性子,不敢向老夫人核对事情的真假。
可她错误地估计了当前的形势,这次,殷妍梓是铁了心要拿张嬷嬷等人开刀,她还有最重要的目的没有达到,又怎么会任由张嬷嬷狡辩。
“是吗?”殷妍梓学着大人的模样,拿腔拿调地说道,“祖母最是讲究一视同仁,怎么会区别对待?要我们守规矩,却对你们放纵?”
“这……”张嬷嬷说不出话了,老夫人并没有刻意削减殷妍梓等人的伙食,是她们觉得这两人大势已去,她们越是对这两人不上心,越是能讨好在盛京里的那位,所以才有恃无恐,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只是没想到竟然被这两个小家伙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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