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偷猎者

第86章 偷猎者

夜晚的禁林寒冷幽暗，四面升起的松林仿佛冲天的獠牙，将中间的一片空地牢牢锁在其中。

偷猎者们围聚在亮堂堂的篝火边，烤着冻得发麻的手心。

“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打到了一头大野猪。”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刀斩下猪腿，放在篝火上炙烤，口中碎碎念了几句感恩自然的话。

“要不是老吉姆手抖了那一箭，嘿，那头原麝也得被干掉！”

“可惜啊，你们的老吉姆年纪大了。”白发苍苍的老猎人说，“我年轻的时候能一个人猎杀成年的雄鹿。”

远方的林子里隐隐传来狼嚎的声音。

“哎，老吉姆，你这么大岁数有没有听说过‘黑暗之心’的事情？”

老猎人听到这个词汇哑然失笑，“我不仅见过，还去过。”

“真的吗？”几个年轻的偷猎者投以崇拜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这位老猎人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总是见多识广，又那么可靠。

“我甚至连死都不怕，来这儿冒着生命危险偷猎，难道还会怕什么‘黑暗之心’？”

老猎人抽着烟草，肩上披着厚厚的狼皮，他一身野兽毛皮缝制的大衣似乎在诉说着他过人的资历。

“所谓‘黑暗之心’，就是最接近地树神的地方。”他撕下一块烤猪肉，“传说，那里曾经是古代精灵关押罪犯的地方。

“你们这些后生应该知道，精灵们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而那些被流放的精灵，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橡木，而其中那些依然活在橡木中的精灵，就是地树神。”

偷猎者们听得一愣一愣，虽然这听起来就像是糟老头子给孙子们讲睡前故事，可是没有人会怀疑老吉姆的见识。

“那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们问道。

“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那儿就是一片长满大树的废墟，不过……”

老猎人说：“我总觉得那里好像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说？”

“我在树上看到了很多绳子。”老猎人做了个打结的手势，“就是绞刑架上用来勒死人的玩意，那些绳子都快发霉腐烂了。”

听到这里，夜晚的寒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起阵阵雪雾。

“而且，还有血。溅在树上的血。”

一个膀大腰圆的猎人有些哆嗦，说：“俺有些尿急，去方便一下。”

说完，大家都笑了，说他这么大个人，紧张个什么劲？

“今天真的酒喝多了！”

壮汉生气地起身，到一边的树林里解手去了。

“话说这片林子换了新的主人？昨天见到的男人就是新任男爵？”有人问道。

“好像是，跟着他的那个女人似乎就是罗贝尔男爵的女仆……”

“我们也没必要怕他啊，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才两个人，还有个是女的。”

“啧啧啧，你有所不知啊，那女的老可怕了，那天我看到她背着个无头尸体一路走，气不带喘的。”

偷猎者们向来都很迷信，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景象实在晦气。即便是面对死去的动物，他们也会先进行祈祷，才会享用他们的尸体。

老猎人听他们七嘴八舌，忍不住笑道：

“最关键的是，咱们不能惹事，惊动了士兵，我们就全得玩完。真正的猎人要胆大，也要心细。”

“听说罗贝尔男爵这个人行事很可疑啊，他死之前，讲老实话，咱们也不怎么敢到他家附近造次。”年轻猎人说。

虽然镇上都说罗贝尔男爵是个神奇的医生，能够将本该死掉的人救活，但对于这些见惯杀戮的偷猎者来说，多多少少有些邪门。

“他不是说让本不该死的人逃过一劫，而是让本该必死的人重新活过来。这样违背自然之理的人，根本不正常。”

野猪肉散发着阵阵香气，却没有任何动物被这股肉香吸引过来，阴暗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比野兽更危险的东西在偷窥。

这时候，有人忽然问道：“杰克呢？他去解手有一阵时间了……”

“估摸着是拉肚子了，这几天在风雪中到处奔波，都是吃那冷冰冰的干粮，好不容易才有肉吃。”

但是直觉敏锐的老猎人却在此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自觉拿起了身边的那张弓。

“有一头饥饿的野兽在窥视我们。”老猎人低声道。

话音刚落，众人头顶的树冠上突然崩落阵阵白雪，紧接着，一个昏迷的人倒挂下来，在篝火上晃晃悠悠。

“杰克！”

偷猎者们大喊道，连忙扑灭火焰，将绳子割断把同伴救下来。

他们探了探鼻息，发现这个家伙还活着。

老猎人的口中慢慢呼出一缕白汽。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最老练的猎人也会成为猎物。

“我或许已经猜到是谁了。”老猎人说。

因为篝火的扑灭，他们反而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光源。

此时此刻，有一只幽灵正借助黑暗与森林快速而无声地接近他们。

“草丛里有动静！”有人指着那边嚷嚷道。

紧张之余，有的猎人失去了最重要的沉稳，立刻引弓射箭，可是什么也没有射中。

“我们需要亮光！该死的，火呢？”他手忙脚乱地点亮火炬。

不知不觉间，他身旁的同伴接二连三地消失在黑暗中，等到火焰亮起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老猎人抽着烟斗，慢慢拉开了弓。

“亚瑟·克虏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弓矢犹如一道雷光，穿破黑夜的森林！险些命中那躲藏在黑暗中伺机行动的幽灵。

动作很快，老猎人的眼睛也飞快随着夜幕中游走的幽灵而移动。

“老吉姆……我……”

最后一名猎人颤抖地说着，脖子上多出了一把锋利的猎刀。

他将年轻猎人的身体当成挡箭牌，右手则举着獠牙长矛。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找到你，老吉姆。”

老猎人哑然失笑：“我传授你成为一名‘寻迹客’所必备的技能，现在，你倒是反过来想要恩将仇报。很好。”

亚瑟·克虏伯摇摇头，“我并不是来与你为敌的，老吉姆。”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吓唬我这个老头子？”

“有人想要见见你们罢了。”

“谁？”

亚瑟回答说：“林法因·沃伦，呢喃山庄的新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