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

杜芳若：“启禀王爷，臣女在找地道的出口。”

汤少皓：“什么地道出口？”

杜芳若：“通向杜府的地道出口。”

汤少皓对杜府有地道并不奇怪，达官显贵之家几乎都挖了地道，以免万一遭遇民变战乱或者得罪皇帝要被抄家灭族的时候，可以通过府里的地道逃生出去。

地道的出口几乎都在深山老林里。以免被发现。

但是知道地道的具体位置的人，一个家族里，恐怕只有掌权人和他最看重的人。

“据本王所知，杜大小姐你一向不受杜大人的喜欢，杜大人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这府里地道的位置呢？”

杜芳若：“因为杜府的府邸是臣女的外公送的。这府邸的地道我外公告诉了我娘。我爹甚至都不知道府里有地道。”

当初杜明军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的儿子，刚中举人连走关系的钱都没有，哪有钱买府邸呢？

苏紫妍的父亲当时的护国大将军苏昆生见不得女儿受苦，就送了一处府邸给杜明军。

杜明军，你既然觉得苏紫妍和杜大小姐是你的耻辱，时刻提醒着你卑微的过去，你怎么不把这府邸也还给苏府呢？

别忘了，府邸也是素恩真送的。不过没关系，也许你忘记了，我会帮你还的，就当是杜大小姐的一片“孝心”，成全父亲您的高风亮节。

杜芳若在心里暗自说着。

汤少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他杜明军一个小小六品官员的儿子，怎么懂得在府里挖地道呢。”

杜芳若：“摄政王您还真别小看杜大人，杜大人还真挖了地道，他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少，弯弯绕就更多了，他一心想挤入达官显贵的行列。平常衣食住行也处处模仿达官显贵之家。对于达官显贵家的挖地道的优良传统自然是要学的。”

杜芳若说的不是假话，杜明军官至二品之后，就开始在杜府里秘密挖地道了。

别以为杜明军出身卑微不懂得达官显贵家的挖地道留后路的秘事。杜明军在学识方面是当真“学富五车”呢，野史杂记读得可不少呢。达官显贵家府里挖地道这事野史里有不少记录。他怎么会不懂呢？

汤少皓：“是吗？你父亲挖地道还兴师动众，让你这个不受宠的女儿都知道他在挖秘道？”

杜芳若：“臣女是无意撞见的。”

汤少皓：“原来如此，那么，府邸本来的地道你走过吗？”

杜芳若：“五岁那年元宵，父亲带着她的钱姨娘和二妹妹出去游玩了，臣女哭闹着也要去，却被父亲呵斥了一顿，臣女委屈的哭到停不下来。娘心疼我，就带着我偷偷的从地道出来了。”

汤少皓：“五岁？那时候还那么小，你记得清楚地道出口一定是在双狮山吗？”

杜芳若：“一定是在双狮山。当时从地道里出来，到了黑漆漆的双狮山臣女吓得直哭，娘就安抚我说，这里是双狮山，有两只威猛的狮子守护着，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出现。”

汤少皓：“然后你就不哭了？”

杜芳若：“哭得更厉害了。小时候在臣女的眼里，狮子比妖魔鬼怪还可怕。”

汤少皓：“为什么？”

杜芳若：“因为，小时候外公啊，舅舅他们常常讲他们搏击狮子啊，狼啊之类的英雄事迹。为了彰显他们的神武，他们把狼啊虎啊狮子之类的动物说的无比的可怕。”

汤少皓：“那你之前哭真正的原因是担心双狮山会突然蹿出狼啊，狮子啊，老虎啊……”

杜芳若：“摄政王英明，可惜当时娘就没那么英明，还以为我是担心什么妖魔鬼怪呢。”

杜芳若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想起了那个以春风待人而已寒风自得的苏紫妍。

然后转而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优雅的新时代女性，那个坚持送她去新式学校上学，最后却惨死在炮火中的母亲。

汤少皓转头看向陷入伤感低落情绪中的杜芳若“想你娘了吗？”

杜芳若：“嗯。”

汤少皓：“你恨过你娘吗？恨过她没本事获得你父亲的宠爱，让你跟着受委屈吗？”

杜芳若楞了下，才意识到汤少皓口中的她的母亲是苏紫妍，而非她在民国的母亲。

于是杜芳若以杜大小姐的口吻回答着：“曾经恨过。可是现在不恨了。”

汤少皓：“为什么不恨了呢？“

杜芳若：“我爹多年的伤害让我娘对她死心了，所以，已经无心去争宠了。至于连累我受委屈？我母亲在的时候受得那点委屈，同我失去母亲之后受得委屈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

汤少皓：“所以，你觉得，你母亲已经在尽力保护你了。”

杜芳若：“是的，她已经尽力了。”

之后，一阵沉默。只听见风吹拂树梢发出的声音，在静夜里，这声音听着有些耸人。

汤少皓：“你找地道是想做什么？”

杜芳若：“原本打算，通过地道悄悄的把我娘的嫁妆转移出一大部分来，之后再上门索要我娘的嫁妆……”

汤少皓的眼中闪过精光。

“然后呢？”

杜芳若：“然后？然后钱娇娇和我爹不得不去库房清点我娘的嫁妆，结果发现莫名其妙的少了很多，我爹就会怀疑是钱娇娇背着他转移了这么大笔财产，钱娇娇被冤枉了，就会焦头烂额地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汤少皓：“为什么你觉得你爹发现你娘的嫁妆少了，会怀疑钱娇娇，而不是看管库房的婆子？”

杜芳若：“因为，放我娘嫁妆的库房，除了我爹和钱娇娇之外，没有任何人有钥匙。他们都曾经穷怕了，所以特别的守财，而且还一样的多疑，根本就信不过下人。”

汤少皓：“都不打扫也不清点吗？”

杜芳若：“钱娇娇会亲自去打扫。每个月他们会一起清点一次。”

汤少皓：“钱娇娇动用的每一笔钱都要经过你父亲的允许？”

杜芳若：“不错。”

汤少皓：“你父亲真够闲的。”

杜芳若：“的确很闲。所以，摄政王您不觉得朝廷养了这么个官员，存粹是浪费朝廷的俸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