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茶凉，心凉

第六十二章

沈君威在沈冲对面坐下，二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沈君威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在墨黑星上，人们将沈家和苏家，韩家并称。但是苏家掌握的是政权，韩家掌握的是军权，而沈家手中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在太平盛世，钱足以通天，但是现在乱世将至，不论沈家有再多的星币，都不过是一个任人索取的钱包罢了。”

“依你的推测，日后的沈家会走向哪里？”沈君威抛出了一个问题给沈冲。

沈冲不需要推测，因为他根本亲眼目睹过沈家的结局：当战争爆发时，军方无止境的向沈家索取军费，最后诺大一个沈家在战争之中衰落，反而是自己这个被沈家抛弃的人，一直活到了战争最后。

沈冲试探着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他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

沈君威听完之后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这些年你成长了不少。我当初之所以放任你的离开，就是因为预见到了沈家的结局。大难炼人，如果你能在磨难中重新站起来，那么沈家依旧是你的。如果你做不到，那么至少也为沈家留下一丝血脉。”

沈冲一楞，万没想到沈君威当年的作为还有这般深意。此刻他抬起头，看到沈君威盯着自己的眼睛说了一句话。

“现在，你还恨我吗？”

沈冲摇摇头，把面前的茶杯举起，递到了沈君威面前。沈君威将茶杯接在手中，整个人就是一怔。

“茶凉了。”

“是啊，茶凉了。”沈冲点点头道：“凉了就是凉了，你可以再想办法把茶水煮沸，但是味道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味道了。茶如此，心也如此，现在我的心已经凉了。”

沈君威看着手中的茶杯，然后一抬头将凉茶灌进了腹中。

“是不是就算你明白了这些，最后你还恨我？”

沈冲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当年我离开沈家后，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说实话很苦！纵然知道你在磨练我，但是那些苦依旧在我心底。所以我最后给出的答案是……”

“我不原谅。”

沈君威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座位上，在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很多。片刻之后，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道：“你长大了，对付沈正洲的计划，虽然破绽百出，但是也不失为一条毒计。”

沈冲一怔，他疑惑道：“你看出来了，那份供词是假的？”

沈君威点了点头：“供词是假的，沈正洲参与对联邦的走私却是真的。你能想到这个计划，是你的歹毒，但是你却没有查出沈正洲真的参与过走私，这是你的无能。我欣赏你的歹毒，但是却看不起你的无能。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希望你长进些。”

沈冲一楞，他恍然发现，不仅沈正洲，就连自己也低估了沈君威这个人。他开口道：“看来你早已经知道沈正洲参与过走私，为什么现在才杀他。”

沈君威道：“我杀他不是因为他对联邦走私，刚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是说给外人听得。我杀他真正的原因是，你父亲当年是死在他的手中！”

“什么！”沈冲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双目炯炯的看着沈君威。

沈君威摆手让他坐下，轻轻开口道：“当年你父亲在运送一批货物的途中，遭遇了联邦机甲，最后夫妻二人双双毙命。但是你却不知道的事情是，那些联邦机甲是沈正洲派人引过来的。他们做事不密，事后我只是稍加察访，便查了出来。”

沈君威一指敲在沈冲的头上：“这些年你信誓旦旦的要找沈正洲夺回沈家，却不知道他不仅夺了你的家产，还是你的杀父仇人，可怜你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沈冲呆呆怔怔的点了点头。沈君威说的不错，这些年自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确疏忽了很多事情。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沈君威开口道：“正道死了，我很难过。但是沈正洲再死了，谁来继承这个沈家。他为人是歹毒，但是如果他能依靠着这份歹毒将沈家支撑下去，让他活着又何妨。”

沈冲可以听懂沈君威的话，但现在的他却还无法体味沈君威的深意。良久沈君威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既然回来了，我愿意把沈家交给你，让你成为沈家的家主。”

沈冲点了点头，但此时沈君威又抛出了一句话：“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娶沈听雨为妻！”

“什么？”沈冲大惊失色，万没想到沈君威的条件竟然是这样。他和沈听雨虽然同属一个家族，但是这并不在帝国的法律的禁止范围之内。沈冲惊讶的是，沈正洲杀了自己的父亲，沈正洲也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而死，现在沈听雨恨不得吃了自己，然后沈君威却让自己和沈听雨结婚，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我拒绝。”沈冲斩钉截铁道。

“你没有资格拒绝，除非你不愿意当这个家主。”

“难道你不怕我将这份供词交给苏家吗？”沈冲威胁道。

沈君威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份证词破绽百出，我有一百种方式解释清楚。”

“而就算这份证词真的可以威胁到沈家，你也应该知道，沈家人从不受人威胁。”

沈冲发觉自己在沈君威面前根本没有反手之力。他无奈的摇摇头道：“但总的有个原因吧。”

“原因很简单。”沈君威开口道：“你恨沈家的其他人，沈听雨也恨你。如果让你成为沈家家主，我不得不防备你打击其他人。而让沈听雨嫁给你，却可以限制你。你再狠毒，总不至于杀死自己的妻子吧。”

沈冲愣了愣，发觉沈君威的所思所想，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最后沈冲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条件。如果是当初的沈冲自然不会接受，但是在沈冲心底的道德观崩塌后，一夫一妻什么的，在他心中只是一句笑话。

现在的沈冲，正在向成为一个坏人坚定不移的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