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推牖往街边望去,惊呼道:“大事不好啊!公子!”
虽知已是万分凶险,但公子羽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张。
他极想表现出一种运筹帷幄的样子,让良和姊荌不必心惊。
中山灭国之后,公子羽多次身临险境。楚国的锁国堵截,韩国的万千追兵。
不管当初是如何之凶险,公子羽都逃出来了。
能做到每逢绝境,风回路又转,公子羽依靠的便是他临危之时,还能沉着冷静,真真的做到临危不乱。
只要给他时间思考下去,他一定会想到逃离的办法。
公子羽缓缓起身,随良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分列两旁的士卒,已经把长歌台个团团围住。
“唉!看来今日是……”公子羽话还没说完,便被姊荌一手掌给击晕了。
良对此却并不意外,仿佛是他示意之下,让姊荌为之的。
良对姊荌道:“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姊荌凝重点头。
良三步并作两步,不管公叔痤唤得是如何大声,良都充耳未闻。
急匆匆来到公子连的雅间,一手推门而入。
公子连见人进雅间,仰头醉倒。
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公子!你就别给我装醉了!”
公子连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方才起身兴奋道:“酒家!是那边传消息过来了?为什么不先派人知会我一声,待我到酒家的隔间,我二人再谈啊!”
良也不管公子连做如何想,直接拔起公子连的衣服来。
“诶!酒家,你这是作甚?你为何……你为何……”
“公子得罪了!我帮公子数次,恳请公子助在下一次!”良来不及解释,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便直接拍开公子连欲阻止的手。
公子连连连哀叹。
“酒家!到底是何事需要我帮忙?酒家只管言明就是,何故如此……”好在公子连是在魏国,若是在秦国,谁人敢扒公子连的衣服?
三下五除二,良便把公子连的衣服扒了下来。
也不解释,直接出门而去。
公子连是一脸茫然,还没回过味来,良又夺门而入。
“公子换上!请公子移驾,去另一间雅间继续饮酒!”
公子连还想问个明白,但见良是万分焦急,也不好开口,便只得点头。
片刻之后,姊荌架着公子羽就出门而去。
走到大堂时,正好撞见了高呼公子羽的公叔痤。
姊荌正想避让,绕过公叔痤。
与公叔痤檫肩而过,公叔痤也全然不知,眼见二人就要出门去。
公叔痤突然定住,呵斥一声:“站住!”
姊荌定在原地,一手架着公子羽,一手悄然摸到剑鞘出。
公叔痤皱眉走来,围绕着二人转了一圈。
好在公子羽是在昏厥状态,没有把头抬起来。
公叔痤正想撩起遮挡在公子羽脸上的碎发,姊荌突然开口道:“大人!公子已经酒醉!”
姊荌一口的秦腔,让公叔痤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
公叔痤低头看了眼挂在公子羽腰间的玉佩,开口道:“公子连?公子连?”
公叔痤推了推公子羽的肩膀,连唤了两声都不见答复。
公叔痤直接伸手,托起“公子连”的下巴,正想把他的连抬起来。
手一接触到“公子连”的下巴,公叔痤便是如触电一般抽回手。
公叔痤连连甩去粘在手上的粘稠物,很是嫌弃。
“真是荒唐!每日都如此沉沦!”公叔痤无奈摇头,这才自顾而去。
公叔痤离去,姊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抽出手,往门外走去。
二人出门之后,公叔痤仿佛是耐心被耗尽了。
直接示意守在门口的士卒进门来,一小队士卒提剑而进,很快便把酒肆中的酒客给制止住了。
公叔痤带人来到公子羽经常去的那间雅间,推门而人,果然见披着貂裘的“公子羽”醉倒在桌案之上。
公叔痤冷笑走来,道:“真是让贤弟久等了!本来想等抓到了贤弟的那名刺客,再来找贤弟饮酒,可谁知,我就要带军离去了!唉!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啊!”
士卒想直接把“公子羽”揪起,可公叔痤却是将其制止了。
公叔痤在“公子羽”的面前席地而坐,把“公子羽”还攥在手中的酒杯给夺了过来,自顾酌酒,自顾小饮。
“尽然是秦酒,贤弟今天真是好兴致。”公叔痤下意识摇头,回了一下酒香,而后继续道:“说到底,我能当上主将,还多亏了贤弟!若不是贤弟的一计妙手,点明了朝歌之争,如今我也不会谋到这么大一个机会。贤弟该居首功啊!”
公叔痤自然自语,但却是说得兴致勃勃,他就像一个胜者,在和一个败者复盘,言语间,尽是胜利者的志得意满。
“唉!短短数月相处,只觉贤弟真是同道同人。你我兄弟二人情投意合,只可惜苍天不容你我二人结下刎颈之交啊!”公叔痤说这些话时,士卒们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来捉拿要犯的?怎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接下来的话,这才解开两个士卒的疑惑。
“有些事情,你也是明晰的,它只能存在于黑暗之中,便不能接受黎明的洗礼。贤弟,或许你会恨我!但是也没办法,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若有来世,愚兄一定亲自给贤弟陪给不是。”公叔痤扔下酒杯,拍手站起。
公叔痤给士卒递了一个眼神,而后狠辣道:“动手!”
“**”
这动手二字一出,醉倒中的“公子羽”猛然抬头,叫骂了一声,大概也就是卧槽的意思。
也不容得他不抬头,他若不抬头,一剑过来,他命就没了。
看来装醉也不是任何情况都适用啊!
公叔痤回头,整个人顿时就傻眼了。
“赢连?”
公子连怒起,指着公叔痤道:“公叔痤,你竟要杀我?”
公叔痤愣住了,直接愣住了。
他嘴唇颤抖,欲言又止,鲜血上涌,耳根通红,背皮发麻。
“你!竟然是公子连?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你为何要穿着他的衣服?”公叔痤也顾不上公子连的身份了,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公子连偏头看了一眼貂裘,再看了一眼冲自己咆哮的魏国大臣。
他公子连是何人?他可是一国公子啊!在魏国是质子不假,他不奢求你处处行礼,但你得有起码得尊重啊!
公子连一步上前,扬着下巴道:“怎么不可以?那人与我赌酒,我输了!身上没有钱帛,连脱去衣服给他了。怎么不行吗?”
“你……你……”公叔痤是气急攻心,可偏偏他又拿公子连没有办法,公子连可是魏国将来很大的一步棋。当年就算是太子击,也不敢说要害了公子连的性命。
他公叔痤又怎么敢?
公叔痤咬牙切齿,但最后还是得出门而去。
“追!追!追!”嘴上喊着追,但他自己也知道,此时再追恐怕是为时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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