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家事(1)
“好”,岳筝回神,猛地应道……
听到里间传来闲适地撩水声,容成独这才缓步从容而进。站到放着她那身换下的衣服的竹筐边上,他眸色暗沉,似要把那身衣服盯出个窟窿一般。
终于,他弯下身,将衣服拿了起来。然后对着窗户,在阳光下一点点查找。
找到了,果然如他所想,是血。衣服袖口处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暗了许多。而且这血腥臭无比,定是不重养生的男子身上的。
这是那个邀她同聊的男人身上的?
那男人欲对她不轨,而她尽力反抗造成的这点血?
但是怎么是在袖口而且只有这么指甲盖大的一点?
容成独猜测着,却发现越猜测心中越不喜欢。
眸中一定,他便拿着衣服步履轻轻,行云流水般到了正门口。
“来人”,他一贯地这么喊道。
小文很快地出现,不敢在这公子跟前说话,怯怯道:“公子有何吩咐?”
容成独把手中的衣服一挥扔到小丫头身上,一贯地清高伐人:“拿去烧了,再去厨房把中午的饭菜热上。”
中午的饭菜,是他命人从王府送来的。她做的饭很好,小娃是不会吃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做的饭的。而他,若非她,做饭之人必定是得经过一道道考察的。
所以当从巳时左右就等岳筝的容成独,直到中午还未见她回来时,就让金鳞把王府的饭菜命人送到了这里。
因为之前岳筝做饭,都会带着小文于天明的。所以这中午的饭菜,小文和天明也是有份的。
小文虽然心思不够,没有注意到这些饭菜从哪里送来的。但是只从饭菜的美味精致,却也猜出了这位公子的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其实这个认识,从她见到这位公子第一眼就产生了。
那种从内到外的高贵气象,是不需要任何假借的。
“是”,小文福身应道,然后抱着衣服就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容成独皱眉,再次对她挑选下人的眼光感到不满。不过她既然说好,那就算了。
他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种宠溺的无奈转回房内,端坐在桌前,在清泠的撩水之声下提笔挥毫。
他面色很平静,根本没有从心爱的女人的洗澡声中生出半点情丝。因为他要想想,等会儿怎么拷问这个总喜欢把事情瞒着他的女人。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岳筝一抬眸,便看见临窗男子雅致的侧影。
他左手拂袖,细毫笔尖就晕染了痕迹不规则的一圈鲜红,然后收笔,斜落在纸上,随着他的手上轻缓的动作,静谧的室内响起笔尖接触纸张的沙沙声。
只是他的神情,尽管只是从侧面来看,也让人感觉到他并未将心思放在手中的笔上,好像笔染宣纸只是他思考的背景。
岳筝好奇而起,到了他的身边,却看见光滑而泛着微黄的纸张上,正呈现出一幅梅子绿笋图。梅子由那鲜红的颜色点染而出,朦胧晕染在纸上,却让人一望便想像出梅子成熟时的那种汁满酸甜的味道。
滴绿的笋上新出的嫩叶,与莹红的梅子有一部分地重叠,可是看着时却感觉梅子与笋并不是叠加在一起,而有中梅近笋远的感觉。
整幅画作,有着一种朦胧却又鲜亮的美。梅子与笋,都是随意点染而出的,没有什么明确的边界。
像是铺上了一层烟笼纱!
不过这时唐文特制的烟笼纱还没出来呢。
岳筝凝思,忍不住说道:“你画的梅子和竹笋,怎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容成独侧目而望,眼中没有笑意,声音却别扭的温柔:“坐我身边,看!”
岳筝满目疑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在他往椅子旁边微侧了身时,坐下在他的身旁。
他这时却又看了她一眼,明褐色的眼中闪现着一丝笑意。
他换了笔,沾满了墨。修长地玉指轻握笔管,在她眼中,是怎样看,怎样赏心悦目。墨迹延伸出溪间流水般悠畅的线条,清雅的字迹中透出君子如玉的感觉。
岳筝忘了刚才的疑惑,满目欣赏地看着。从来不知道,看一个人写字,会给她带来这么愉悦的感觉。
他突然说话了,声线清冷地如初春融化的一捧雪泉:“雨绽红肥梅,风垂绿折笋!可美?”
这样的话,经他的口说出,确实很美。岳筝眼眸带笑地点头,“初看画时,就已经觉得很美。这时在加上这两句话,更是美了一层,简直浑溶在一起!”
容成独赞赏地揉了揉她鬓际的碎发,轻柔笑言:“说的真好。”
但是下一瞬,他就失了笑意,清冷的声音宣告着质问:“那筝筝要绣的那幅玲珑望月图,是哪里来的?”虽然她只是才开始以绣线打底,却不防他看出这一图的风致,“那样细腻地连人的面部表情都描摹出来的画风,在我朝并不登大雅之堂的。”
岳筝自然不知道这些,听此便紧盯着他问道:“为什么,玲珑望月秀出如真人,怎么不登大雅之堂。”
他道:“筝筝可知,无论作画还是其他,重要的只是一个神字。”
“所以我很好奇,你要绣的那幅绣图底稿,哪里来的?”他的霸道的语气,一丝一毫都不再隐藏,要逼她吐出所有秘密一般。
岳筝神情一顿,略微低头,良久才道:“在落柳村时,遇到一个落魄的老者交给我的。”
“呵!”容成独轻笑,却又似冷笑。
筝筝你可知道,有些话,只要用三分的心思索,就能找出其间的漏洞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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