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切都变了

第67章 一切都变了

行辕里闹了这般大事出来，府里上下都炸开了锅，那些个胆子小的佣人听差们，无一不被吓丢了魂，虽未亲眼见着，听闻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倒是令人闻风丧胆。

今日注定不太平。

闹也闹过，骂也骂过，仍旧不得善终。

秦瑶自己也怕，拉着喻荣昇直问着到底是什么回事：“真是太悚人了，前几日二娘还苦苦哀着求见公公的，如今怎么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来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喻荣昇只在沉沉叹气，没有说什么。

秦瑶跪在了他的膝盖下，扶着喻荣昇的手，抽泣着：“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我害死了二娘……如果我能帮到她，她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喻荣昇微微俯下身子去，紧紧的抱住了她，手心安抚着她的背部，“不是，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秦瑶哭的呜呜咽咽的，却是在重重的击打着他的心。

好不容易才将秦瑶安定了下来，喻荣昇仔细看着快报，仍旧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发已经好半天了，也还未见喻荣柯回来。府里上下虽然是被封锁了消息，只怕是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到整个甫州了。

这些日子，可谓真的是腥风血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郭凌海被喻荣柯的人带走了之后，就收押在了牢中。群龙无首，跟着他的那群士兵也都一一的遭了殃。

行辕里由此也都彻头彻尾的换上了喻家的兵，喻荣柯便是撤了驻扎在城门的甫军，一并回了行辕。

喻世洪早已兵退喻家身后，本是乌泱泱的兵，现如今全是青蓝色的军兵的，彻头彻尾的革了新，与从前无异。

似乎，一切都没变。

似乎，一切都变了。

而坐在书房里的喻仁封却淡定至极，就像是上帝视觉，注目着一切事情的发生。

喻荣昇终于是忍不住，直言着要请见父亲。听差传报之后，喻仁封只表态让他过来，除此之外却没说什么话来。

唤来了喻荣昇之后，便任凭他干着急，喻仁封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啖着茶，面向着窗外，凝神叹息。

好半晌了，才沉沉的说道：“老二真是有出息了，你看看他，大义灭亲，这一招，走的真是够狠。”

大义灭亲……到底是祸起萧墙，又是谁灭了谁。

“父亲，你为何不燥不怒呢？”喻荣昇对喻仁封这一反应，便是有许多的疑惑。

只见得喻仁封闷声摇了摇头，说道：“老二他也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这才是一个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喻荣昇想来，这场变故，耗了那么久，到底搭了多少的无辜之人进去，终是停歇了，只是却连喻家的二姨娘郭敏钰也搭了进去，实在是可惜可怜。

“只是二姨娘她终究还是无辜的，二弟该是好生难受了。”

喻仁封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而是沉沉的叹息着。

好一会儿，才连连重复着一句话：“是啊，无辜的……她确实是无辜的……”

“父亲原是为了她好的吧？”

“为了她好又如何，她偏要搭进来，这下好了，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喻仁封连连垂着桌面，叹叹道：“真是愚蠢！她真是愚蠢呀，终究还是作孽呀！”

“刀枪无眼，争斗不停，交战也就不停，必定会牵连愈来愈多的人。”

……

当夜，喻荣柯便回了老宅，他一回来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来不及换衣洗脸，就请见了父亲。

辛云只见得他回来的行色匆匆，堵在心里的话仍旧没来得及与他说。他也没有看她，像是一股风，冷冽的经过了辛云的身旁。

喻荣柯的面上还清瘦了些，也不如以往那边有气色了。脚步仍是匆匆忙忙的，那双军靴被他踏的作响，划破了夜晚的沉寂。

惊扰了月亮，也震惊了浮云。

书房，烧着一壶热茶，壶内的茶叶不断翻滚着，茶水推动着壶壁，撞出了声声沸腾。

在这水与叶的沸腾之中，予人已安定。沸水轻轻钻进耳朵里，稳人心智。

喻荣柯也平静了许多，再不是那般莽撞的样子，越发的沉稳：“父亲，我自愿褪去一切军务，我干出了这样的事来，深知不配再当一军的领帅了。”

他仍旧是那般铁骨铮铮，向来是敢作敢当，从前只被纨绔的老三笑他不解风情，整个人浑身上下枯燥至极，没有韵味。

常年身在军营的人，大抵是这般模样。

喻仁封没有给他回答，而是说道：“你确实该反省，这些日子就待在宅邸里。哪也不准去，手里的军务全都停掉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停掉军务，也跟停职无异了，父亲只是换了个体面的说法。

喻荣柯自从停职之后，便终日待在了府里，也不去管外面的事如何了。

只是每日都守在了郭敏钰的灵堂前，任凭听差来劝，任凭辛云来劝，也都一一不奏效，仍旧不声不响的跪在那里。

辛云见着也心疼，倒是陪他跪在了那里。

“你知道吗，父亲他终究还是如此的冷情，我娘死了，他一次也没来过……我甚至都见不得他的悲伤难过……”

辛云拍了拍他的背，给予了丝丝暖暖的安慰，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再硬的汉也都在此刻一击即溃。

喻荣柯便是低低的哭了出声，却没有眼泪，只是声音嘶哑：“我如今，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辛云不知作何回答，感慨这些日子，感慨这些扑朔迷离，却又如空虚般的渺茫。

“我娘她有何错！她只不过是无辜的人……”喻荣柯疯狂的扇着自己的脸，哭喊道：“怪我！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在两军之间犹豫，她也不会死……”

辛云心下越发的难受，随着他的抽泣声，随着他的掌掴声，心脏仿佛撕裂般的疼痛。终于是不忍，紧紧的抱着他，任凭他捶着自己身上的拳头不经意落在了辛云身上，辛云仍旧紧紧的抱着他。

待他冷静了些，辛云才开口说道：“瑞泽，婆婆她若是在天有灵，也必定不愿意看到你这般自我颓废的，你该振作起来，有我陪着你身边，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喻荣柯捶成拳头的手，骤然是渐渐放松，将辛云紧紧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沉静了好半晌之后，他终于是肯站起身来，低低的说道：“回去吧……”

辛云点点头，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扶身起来。

这些日子来，喻荣柯似乎整个身子都瘦削了许多，穿在身上的衣服皆是宽松的，仿佛手臂只在衣袖里面空空的荡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