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好的坏的总不会忘

第146章 好的坏的总不会忘

苏妈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清栀在对着窗户发呆。

玻璃窗上也许是被她指尖划过的痕迹，但现在太阳已经照了上来，那窗户上的积雪也正在渐渐消融，早已看不出她写过什么字来了。

苏妈找来抹布，打算将这些融了的雪水抹去的，不然顺着窗轨而下，可就要浸湿地面了。若是成了一滩积水再被谁踩了上去，随时都会有绊倒的可能。

宋清栀便让了让身，也不再对着窗子发呆了，只看着苏妈一上一下的手在擦拭着那块玻璃。

苏妈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将积水给擦干净，又不由得发了句牢骚：“这些人，怎么雪水打下来了也不清扫呢？唯独咱们这屋子的不扫，我看旁的屋子都扫的干干净净的。”

宋清栀却笑笑道：“你别说他们了，是我刚刚没让他们扫的，我看着好久没见过糊在窗户上的雪粒了，竟有点好看，不舍得被抹了去罢了。”

喻家听差多数，各司其职，就有专门分工为扫屋子的。

每回下了雨的时候，地上都会有积水，也是由着他们来打扫干净的。

苏妈向来很少去操心这些事物，只是刚刚看到下起了小雪粒来，见着些许听差在忙着给别的屋除雪，却不见宋清栀的这屋子有人。

正自诧异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小姐前些日子跟姑爷吵了架，连带着那些个听差们也要亏待了她。

这才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不过如今又听得小姐这样说作，也才没再说了。

苏妈倒是难得见宋清栀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想来心情该是不错的了，她心里也是跟着欢喜。

“小姐，我刚刚看你在发呆，脸上的笑意都是难掩的。这样才好，小姐开心了才好呢！”

宋清栀本来是看着满窗的积雪，思绪飘忽，也不由得想起孩童时期的往事来。

那天也是下着细小的雪，犹如棉絮一样的，本该是寒冷的时节，却有了令人心头一暖的瞬间。

她不禁问道：“苏妈，你还记得，好久之前你随着我，跟父亲的船队出去的时候吗？”

苏妈想了想，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小姐这是第一次这么问了起来，还以为她是想宋家老爷了，于是轻轻拂了拂她的肩头。

“记得，那次小姐贪玩，还偷偷跑出去买吃食了。你要是说你饿了，让我去给你买就好了，怎么还独个儿跑出去了呢？我出来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所幸没出什么事。”

宋清栀摊出手心来，接了接从天上飘落的雪粒，漫不经心的道：“那天，和今天一样，好像都下起了不该下的雪。”

苏妈听她如此说，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难受，“小姐，过去的事，不管好的坏的你却总是会想着呢。”

宋清栀却摇了摇头，倒像是释怀了许多似的，“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不该被忘记。就像父亲的出走，我也总不会忘了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听得“滴答”一声，原来是树枝上的霜雪融成了水，落下来的时候正巧被风一吹，打在了窗户上，顿时散开成了一朵小水花似的。

宋清栀看着这朵小水花又是久久的出神，也是想起了两年前，父亲面上的泪花。

宋清栀的父亲宋德厚在当年遭遇了商船被盘查的时候，就被政府的官员以走私违禁物的理由而收押牢中。

当天狱司还是不肯通融的，说什么也不让宋清栀去看望父亲。

只在几日后，便传回话来了说可以去看一看。

那天，宋清栀去看父亲的时候，就是告诉他自己即将要嫁给喻津言的事了。

她还记得父亲曾经极力反对自己嫁给喻津言，他说此人风流名声在外不断，若是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必然会不得安宁的。

若是这样，他宁愿一辈子蒙冤在牢中，也不愿意将宋清栀的婚姻作了牺牲。

宋清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像是在分享自己的喜悦——要嫁人的喜悦。

其实宋德厚也知道宋清栀嫁给喻津言是别无他法，最大的权贵非喻家莫属。

况且这门亲事也是喻家先提出来的，宋家家道中落，面对豪强世家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宋德厚终究不过叹了叹气，却也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花，只是颤巍巍的握着宋清栀的手。

他知道宋清栀的喜悦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己，他也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作了交易联姻的，但她这个女儿总不愿将忧虑告知于父母。

宋德厚只恨自己奔波半生，到头来还是亏欠她的母亲也亏欠了她，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没有办法亲眼见着自己的女儿风光大嫁，也没有办法支持女儿去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所以在被保释出去之后，放弃了重回商界的机会。甘愿回到乡下去，做一个踏实的教书先生。

他总说，自己的半生已是尘埃落定，但女儿的前程似锦，可不能再连累了她。若能在远方知晓女儿的安好，也许就够了。

苏妈轻轻握起了宋清栀的手，知道她这般沉默寡言，眉头紧锁，便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来了。

只是宋老爷却能放弃拥有的一切，出走数载都未曾回来看过小姐，也是令她觉得难过的。

“小姐，老爷他其实也有他的道理，若是小姐能够过得好，也能叫他放心了。”

宋清栀这才点了点头，望着这院子的零落，却总能让人迷失其中。

喻津言自送走了喻荣柯之后，就转身回到书房，又挂了个电话到呈州督军林宗华的府上。

接电话的正是林宗华，他似乎是一直守在电话机旁，所以喻津言不过等了几秒，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林宗华没有半分的惊讶，只是依旧沉着的语气，问候道：“三少爷，大帅至今昏迷不醒，得知二少爷已然出征讨伐北军，若你信得过我林家，我随时可以借兵给你。”

喻津言将话筒拿在手里，却似乎无心在听林宗华说话，另一只空闲的手不断在桌面上敲打着节奏。

林宗华以为他迟迟下不来定夺，便又补充说道：“其实我日前致电过二少爷，请求过甫州一叙喻帅，可却被他挡在了城外。后来才知道原来甫州全城戒严，连三少爷你也被他困于牢中。继而又迫于北军压境，二少爷不得不心系战事，才有了机会让三少爷你回归自由之身。眼下可是个好机会，还希望三少爷能仔细思量。”

喻津言这才说道：“督军，贺琅一直承蒙林家的照拂，也是有劳了。只是父帅至今榻前无人，我留守喻家才是最好的安排。北军不过区区一个何守霖坐镇，我二哥又岂会怕他？”

林宗华又说道：“喻帅托我林家多加照拂三少爷你，我自然是尽心尽力的，眼下你虽然拒绝了我，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的决心，换而言之，若是你有意，那我林家的军，可以一直为三少爷你调用。”

喻津言不过笑了笑，便道：“那就多谢督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