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以和为贵

2024-03-08 作者: 人面鲎
第90章 以和为贵

第90章 以和为贵

我本来以为赵德楷听我师父这么说,至少会愧疚一下,可他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还冲我师父吼:“我就是要让你们寄魂庄身败名裂!你们的传承不如百乌山,基业不如百乌山,只有区区三十几个门人,凭什么经营鬼市?我们百乌山,才是鬼市正宗!寄魂庄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对于这饭说辞,师父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基业不如百乌山?我们寄魂庄两千年古刹至今建在,你们百乌山呢,千年来攒下的那点基业现在还剩多少,我想你比我清楚吧。再说传承,千多年前,我们寄魂庄和百乌山比,也只能说守正一脉的传承比不上你们。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守正一脉吸纳百家之长,各种术法经过历代门人钻研和改良,一代比一代强。再看看你们百乌山,一千多年了,只知道吃老本,没什么发展不说,很多传承都断了,现在的百乌山,还敢说自己的传承强过守正一脉,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夏师伯也说话了:“想当年,黄土坡的鬼市崩塌,我们的先祖就曾提议,和百乌山共同经营蜀南鬼市,可你们百乌山的人看不上寄魂庄,断然拒绝了。你可是知道,当年百乌山的没落,是天灾,不是人祸,和我们寄魂庄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这些年总称自己是鬼市正宗,可你们的鬼市呢,在哪?你们如果真的有心,就重开一个鬼市,到时候我们寄魂庄一定鼎力相助,可你们没有这份心意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寄魂庄过不去,每到大市,我们好心请你们来,可你们却每每搅局,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百乌山的门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父和师伯说了这么多,如果换成是我,明知道自己理亏,肯定没脸再争辩下去了。

可赵德楷还是那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他怒瞪着我夏师伯,依然用咬牙切齿的口气说:“夏宗明,你真虚伪!好心请我们来,你那是好心?你那是讥讽!你不就是想让我们看看,你们经营的鬼市规模多么大,人多么多?你不就是想证明,寄魂庄比我们百乌山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寄魂庄两千多年来,就是一心想把我们百乌山踩在脚下!”

赵师伯冷冷“哼”了一声,很不屑地说:“这种事我们根本不需要想,你们百乌山早就被寄魂庄踩在脚下了。过去我还想不明白,百乌山千年基业,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现在我明白了,百乌山之所以衰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门人,张口闭口,喷出来的全是一股子怨气。满门的怨夫怨妇,百乌山不衰败才真是有鬼了。依我看,这样的百乌山,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你们干脆就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赵师伯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的,他跟我夏师伯偶尔拌嘴吵架,每次吵起来,句句都戳着我夏师伯的痛处,而且是哪疼戳哪,一点不留余地,每次我夏师伯和他吵完架,血压都会上升一大截。

赵德楷脸上的皮都在不停地抽搐,他一直张着嘴,过了半天,才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我师伯吼:“赵宗信,我跟你没完!”

他一边吼,一边挺着身子站了起来,我师父一把扯住他身上的绳子,半拖半扯地将赵德楷弄出了堂口。

看到师父拉着赵德楷朝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走过去了,我本来也打算跟过去,可赵师伯却伸手拦住了我:“你就别过去了。”

我问赵师伯:“师父这是要带他去哪啊?”

赵师伯指了指鬼市出口的方向说:“赶他走呗,还能去哪?”

梁厚载有些担忧:“就这么放他走了?”

赵师伯很无奈地叹口气说:“不放他走还能怎样?你是想把他拉出去游街啊,还是怎么着?不管怎么说,百乌山曾经也是名门大派,有些事也不好做绝,多少要给他们留几分面子。”

梁厚载想了想,又说道:“可百乌山每年都来闹事,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赵师伯有些吃惊地看了梁厚载一眼,似惊奇于在他这个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片刻,赵师伯才应声道:“放心吧,百乌山翻不了天,上头有组织管着他们呢?”

我和梁厚载几乎是同时发声:“组织?”

赵师伯点头:“早在三百年前,咱们这个行当就自发建立了一个用来管理各堂各言的小局子,行当里的门派闹出了纠葛,或者行当里的谁坏了规矩,他们就会出来干涉。别看局子小,但在行当里的权力巨大,而且他们做事极其公正,从不讲私情,多亏有了它,咱们这个行当,才能维续这三百年的相安太平。”

当时赵师伯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是迎合似地点头,心里头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在那时的我看来,这个所谓的小局子,小组织,应该离我的生活非常远,直到年纪渐大,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组织,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何其重要。

晚上十一点钟过后,所有的店家和客人都已离开,鬼市又变成了那个无比安静的溶洞,直到绝大多数门人都回到镇门堂之后,我师父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他前脚刚迈进堂口,就喊:“有学回来了吗?”

庄师兄赶紧从人群里出来:“师叔找我?”

师父一看到庄师兄,迈进堂口的那只脚又撤出了门槛,一边说道:“快快快,你开车送我去趟大理,有急事!”

庄师兄朝我夏师伯看了一眼,夏师伯就冲着他挥挥手:“去吧。”

看我庄师兄的样子,似乎早就想离开镇门堂这个地方了,夏师伯话音刚落下,他就跟着我师父的脚步出了堂口,我和梁厚载也赶紧跟上去。

没想到冯师兄竟然也跟过来了,就听赵师伯在大厅里喊:“有义,你干什么去?”

冯师兄头也不回地回应道:“天太晚了,我和庄师兄轮换着开开车。”

我也没回头看我赵师伯当时是什么表情,反正冯师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赵师伯也没再拦着,任由冯师兄跟我们一起走了。

我们离开鬼市,还是要走之前走过的那条密道,师父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对于这条路上的机关,他似乎比庄师兄和冯师兄还要熟悉。

路过密道里的那块猫眼琉璃时,我还朝外面瞅了一眼,如今的前市也已经人去棚空了,只留下两三个土房,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

实在是没办法想象,鬼市里这么多人,是怎么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撤离的,就算鬼市的大门能容纳这么多人同时穿过,可干枯河道上的那条吊桥,似乎也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吧。

师父一心想着赶紧见到师伯,也没跟我多做解释,我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说:“等你接手了我的摊子,很多事自然就想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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