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没有偷

第123章 我没有偷

“嗨，这事说来话也长了，你姐她不愿意嫁给邻村的汉子，在家里闹绝食，我和你爸没办法，就同意她出去打工了，我们这不是也想着，你们两姐妹在外面能互相照应一下嘛……”

“嗯嗯。”大姐的确是很照顾我。季小石努努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她以为季小玉现在变成了有钱人，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回来炫耀的，可谁知道一直等到腊月三十，季金海都收工回家了，季小玉却仍旧没回家。

家里的人其实都挺担心她的，尤其是杨树花，可是一想到季小玉在外面打工身不由己，也不是她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就有些泪眼汪汪的。

一家五口过年到底只聚了四口，她总感觉这个家里缺点什么。

季小石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整日呆在奶奶家里，等着人去安电话，不过总算在过年之前完成了。

但是，孙子候家的就排到了年后。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天上就飘起了小雪花，都说瑞雪兆丰年，是个极好的兆头，全村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甭管平时有什么恩啊怨的，今天这一见面，全都笑呵呵的说着过年好。

季小石和季世福跟随父母先走到奶奶家，给奶奶和二姑拜了年，这才往别家走去。

她从高中上学就不常回来了，又连带着大学这一年半的时间，也没回来几次，发现村子里面多了好多小媳妇跟小孩子，她都不认识，可是，保持微笑，她还是能胜任的，一整个上午，不住的扯着嘴角说过年好，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僵了。

但是邻里乡亲，就是因为这样才热闹，不是吗？

看着三四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来别人家里拜年，说了过年好之后，连忙抓了一大把糖就往自己兜里揣，还要互相比一比，谁的糖多，谁的糖好吃，季小石心里一暖，觉得自己其实也不算是白回来了。

“你偷吃我的肉还不承认，你这个下贱货，平时光吃不干活就算了，你倒学会说谎了，说的这叫一个溜啊，我老金家瞎了眼了，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子！”

一派祥和的气氛中，突然传来尖锐的妇人叫骂声，走在大街上的一波又一波互相拜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将目光共同望向了一个地方——金大婶家，这说起来，他家的大刚又懒又馋，都快三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把他妈急得不行，曾经打过季小玉和季小石的主意，但是被杨树花拒绝了，后来张红莲闹出那么一档子事，大刚其实也是愿意娶张红莲的，但是张红莲就算刚刚打掉胎，混成那个样子，也没看上大刚。

所以时间一长，眼瞅着要打光棍了，他妈就花两千块钱，从山里给他“买”了个小媳妇，这小媳妇叫张菊，生得又瘦又矮，又因为住在更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些口吃，土话口音也特别重，说话的时候哇哇哇的，声音不好听，大多数人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

而就是这样四肢不勤，其貌不扬，口齿不伶俐却又花重金娶来的儿媳妇，让金大婶整天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平时就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虽不至于整天打她，但呵斥是常有的事。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婆媳俩的矛盾如此剧烈，竟然在大年初一，都不能和平相处一下下。

众人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便又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准备继续拜年了。

到底是别人家里的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可不能因为别人的事情而破坏了自己过年的好心情啊！

别人是那么想的，季小石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认真的跟在季金海身后，准备快点拜完了年，就回去找奶奶玩。

可她才刚刚转过身子，就感觉后背被人猛撞了一下，她惊愕的回头，发现又瘦又黑的小媳妇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躲到了她的身后，两只手还紧紧的箍着她的臂膀，不是刚才众人议论的张菊又是谁。

“额，你好，请你松手好吗？我帮不了你，也保护不了你啊！”

季小石头都大了，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张菊，手劲儿一点儿都不比自己的小，心里直叫苦。

别人的家庭矛盾关她什么事啊？

金大婶紧随其后，提着笤帚从里面出来，看见的就是季小石保护张菊的情景，对于这个曾经自己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她其实看见了，觉得挺高兴的，可是在想到季小石已经是飞出了大山的金凤凰了，而她家也没看上自己家儿子的时候，她的脸色又立刻阴沉了下来，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小石啊，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别管，不能让你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沾了晦气。”

季小石尴尬的耸耸肩，道：“金婶子，不是我想管你家的事情，是这个……是我嫂子拽着我的胳膊不放手呢，拽得我还挺疼的。”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杨树花怕引起金大婶不满，连忙顶了季小石一句。

金大婶冷哼一声，扬了扬手里的笤帚，跟杨树花说道：“弟媳妇儿你别管，这个臭丫头多大的手劲我是知道的，以前她没出嫁的时候，在家里有四个弟弟，她起得比狗早睡得比猪晚，干了老鼻子活了，什么都干，就没有她不会的！

这嫁到我家里可倒好，开始装傻充愣不干活了，要不是她实在懒得够呛，我也不至于大年初一的就跟她吵吵，都说这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我也忍不住了，你说她平时不干活也就罢了，今天早上我挂在天井里的肉，也让她给偷了去，可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又对张菊呵斥道：“你这个该死的小蹄子，还不快给我滚过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没有，我没有偷肉，我也不是故意不干活，我不舒坦难受。”张菊呜呜啦啦的，吐出一大长串她自己的土话，也不知道在场的人能不能听得懂。

但是季小石感觉禁锢着自己两边臂膀的手，已经收回了力气，不疼了。

她便对这个又丑又小的小媳妇，多了一丝好感。

“嫂子，就算我听不懂你说话，你也能听懂我说话对不对？”季小石不愧是出去上过大学的人，她说的话里面，已经少了很多小斗子村的口音，比较趋向于标准的普通话。

张菊听见季小石这么说，喔喔的点了两下头。

季小石回身问道：“那请你诚实的告诉我，你有没有偷金婶子的猪肉。”

“没有，但听见猫了。”

张菊似乎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土话，让别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所以她的这七个字，是学着季小石的样子，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这下不光季小石听懂了，一旁的季世福季金海杨树花，包括所有看热闹的人和金大婶全部都听懂了。

可是他们听了这话之后，不光没觉得这个张菊诚实，反而都觉得她逊毙了弱爆了，找个借口都这么扯。

金大婶更是狠狠的把笤帚往地下一摔，不住地骂道：“看看这个小贱蹄子，自己偷了肉不承认不说，还扯出个这么荒诞的理由，看我今天不揍她一顿，让她长长教训，她这辈子手脚怕是干净不了了。”

“金婶子，你先别着急。”季小石安慰了金婶子一句，又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张菊那双不大的眼睛问：“你没有说谎吗？”

问完之后，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张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看着张菊坚定的摇了摇头。

季小石一反常态的跟大家说：“既然嫂子说没偷，那我相信她！”

“不是……小石啊，这有你什么事？你为什么半路要趟这趟浑水？”杨树花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连忙制止女儿。

季小石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不要再多说话了。

然后认真的对众人解释道：“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许多不自觉的微动作，比如眼神闪烁，不自觉的做些小动作什么的，可刚才嫂子回答我的时候，目光坚定，身体挺直，显然是问心无愧的，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

“哎呀，这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啊，看这脑子活泛的，说没说谎都能看得出来呢！”

“谁说不是？跟以前那画本子里面写的老爷判案一样一样的。”

围观的众人觉得这件事情有趣，季小石的反应更有趣，便忍不住讨论起来。

“可是，可是我们家就这几个人，男丁们从来不进厨房，属于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那一种，挂的那么高的肉，不是让她拿走了，又是让谁拿走了呢？”

金婶子看着旁边围观的人都在夸赞季小石，心里也有些没谱了，只是家里就这么几口人，用排除法也只剩下张菊了啊！

季小石想了想，问金大婶：“婶子，你的肉是在几时不见的？”

“昨天夜里不是过年吗？十二点半才睡觉，我就是那时候把肉挂上去的，结果第二天这早上六点来钟，我准备开门就发现不见了。”

“那既然你们家锁着门，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可能把肉送到外面去，你可有闻到我嫂子煮肉的香味？”

“这倒是没有，这小蹄子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连厨房都不想进。我起床的时候一个人也没起，还是冷锅冷灶呢。”

“那这事情不就很简单了吗？”季小石嘿嘿一笑：“既然肉没送出去也没吃掉，若真是我嫂子偷了肉，那肉肯定还在你们家里，你们只要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吗？”

“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金大婶说着捡起地上的笤帚，就要回家去搜索一番。

正在大街上拜年的一大群人，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一个两个的都跟着进了金家的天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