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顶了一双熊猫眼

第160章 顶了一双熊猫眼

“应该可以吧，难为你能想到这个活，可是这个不好干啊！”

“瞧你说的。”季小石白了孙子候一眼，呛声问：“那高考好考吗？考研好考吗？翻案好翻吗？咱们不是也没因为，不好干就没干嘛？”

“这倒是，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嗯，干这个其实很锻炼人的，但是你要注意，可千万别喝酒，不然以后，生活好了，有钱有房了，你身体却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心里有数的。”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手上动作却不慢，倒也没招来主管责罚，但是他们心里有了打算，不论如何，还是应该先告诉主管一声的。

“什么？你们两个想去干销售？”

临下班时，两人把自己的想法跟主管说了，可是主管也不管自己现在在什么场合下，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不光把季小石和孙子候吓了一跳，连成品库里的其他员工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季小石的额头落下几条黑线，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们这不是想着……”

“别说了，年轻人，既然选择了一条更加辉煌的道路，那就要咬牙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是一个好销售的！”

“……”

“……”

看见眼前的胖大叔，从眉毛倒竖眼神怒视声音抬高，到欣喜若狂鼓励小辈，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模样，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季小石有些怀疑自己碰到了神经病。

在季小石和孙子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经被主管推着向前走了：“走，我这就去带你们见老板。”

“……”

不知道为什么，季小石有种别人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帮人家数钱的感觉，但一想这件事是自己跟孙子候主动提出来的，也就没有推辞，她并不知道，因为竞争激烈，老板不止一次的让他们这些主管多选拔些人才出来了，尤其是跑业务的，因为订单是一个厂里的灵魂啊，老板们最喜欢被订单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可偏偏这胖主管把老板的话当耳旁风一样，从来没有遵循过，眼看那天老板都不愿意喝自己敬的酒了，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两天为了找寻人才，他没少失眠。

但是他问了成品库里几个能言善辩的男人，都被婉拒了，一来当业务员，实在是太累太辛苦了，不光要低声下气的做人家的舔狗，还时不时的出差去外地，多辛苦啊！最最重要的是，万一业绩不好，那工资就少得可怜了。

他们在成品库里，只干点体力活就行，每天上班每天下班工作时间都一样，挣的钱也一样多，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要，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自己找虐呢？

好吧，在他们心里看来，季小石和孙子候就是来找虐的。

可两人到底是顺利的进入了销售部。

因为没有工作经验，第一个月算实习，工资只有两百块，但活也轻松了不少，就是在办公室里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文件，偶尔会接到一些客户的电话，然后处理一下。

不过，喝酒这事却真的躲不过去了，干销售的一个比一个能说，也一个比一个能吹，吹来吹去就不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季小石作为销售部里的唯一一个女同志，要不是孙子候眼不离手的在旁边护着，八成就是一块肥肉落入狼嘴了。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练，二人总算是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嘴上功夫也厉害了，思考的方向也宽广起来。

出了实习期之后，就不再享受固定工资，而是靠提成过日子了，说起这提成来，也是要看自己本事的，有的人能在这个时代月薪过万，有人也可能底薪加提成，超不过两百，不如实习的时候。

这一日，季小石和孙子候收拾好东西，坐上汽车，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出差。

其实，想快速到达目的地，还是坐火车比较快，比较舒坦的。

但他们无来由的，就是想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找过去，渴望着在哪个旮旯里，不经意间就能发现季小玉的踪迹。

天知道季小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道标杆，一道可以跨过困难，重新迎接美好人生的标杆。

可大海捞针，哪有这么容易就捞到的。

索性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干销售的，每路过一家卖服装的店铺，都忍不住进去询问一下要不要从厂里进货。

大部分都说不要，但偶尔有几个要的，也是他们的功劳。

这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过去，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总订单量却是不错的。

第二个月开工资的时候，每个人都发了一千多块。

他们两个的生活，也终于从特别贫困变成了一般贫困。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困扰在季小石的心里很久了，那就是往家打电话这件事情。

以前她上大学的时候，经常隔三差五的给奶奶打电话，可是后来他们店被封了，他们两个也被请进了警察局，警察说要通知他们的家人，也不知道通知上还是没通知上，可她确实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回家了，心想着哪天沉冤昭雪了，再回家报声平安，跟他们说这都是误会。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四个月，事情也没办妥，她除了继续实行拖字诀，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她看得出来孙子候跟她也是一样的。

她也有些理解，季小玉为什么自打出来打工之后，就没往家打过几次电话回家，更没有自己回过家了。

实在是很多事情，天不从人愿啊！

可是也不知道，奶奶身体是否安好。

上辈子这个时候奶奶早已经去世了，现在活着的都是她多得的，可谁知道老天爷的恩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季小石想着想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淌，止都止不住，把她旁边已经睡熟的孙子候也给惊醒了。

没错，自打他们出差起，两人就住在一个房间里，可是他们两个人两个被窝，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是她脑子里不开放的思想在作怪，但孙子候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满的话。

可她，真的很贪恋孙子候睡在她身边，带给她的安全感。

“小石，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黑暗的小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但孙子候知道季小石在哪儿，一把就将她捞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季小石压抑的哭声，也因为这句小心翼翼的安慰，而失控了。

她放声大哭，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哀伤，甚至在别人看来是有些瘆人的，但孙子候并不觉得不妥。

他轻轻拍打着季小石的背，就像哄婴儿入睡一样，温柔又充满耐心。

“哭吧，哭出来心里能好受一些，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听着季小石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渐渐沉寂下去，他轻轻的呢喃着，拍着季小石脊背的手却没有停。

他害怕自己收回手，季小石会跟他说话，那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就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是啊，他现在鼻子酸酸的，眼角也湿润的很呢，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甚至连崩溃大哭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看眼泪说话的，他就算再累再委屈再无助，也不能表现出来，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帮她顶着天的人！

孙子候一夜无眠，在第二天季小石揉着红肿的双眼醒了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双大大的熊猫眼，她以为自己眼睛哭瞎了，不好使了，出现了幻觉。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直到眼神开始聚焦，孙子候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她这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子候，你昨天夜里怎么了？没睡好吗？看你顶的这两个大黑眼圈，好像大熊猫啊！”

“你个小没良心的！”孙子候见季小石笑话自己，脸上挂不住，便坏笑着一把把季小石揽自己怀里，伸手就要去挠她的痒痒。

把季小石吓得吱哇乱叫，又止不住的笑。

笑得浑身无力了，却还想反攻。

但她的小身板哪里是孙子候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压制的死死的，孙子候也不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吧唧一声就亲在了季小石的脸上。

两人又玩闹了一阵，孙子候才放她去洗漱，但不一会儿又说道：“不如去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吧，她那么疼你，肯定很担心你。”

“嗯。”季小石正在梳头的手，突然一顿，随后轻轻地点头，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往家打电话，可能会发生什么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于是，在两人出了小旅馆之后，吃早餐之前，季小石便走到路边的电话亭那儿，拿起了听筒。

熟练的播出那七个数字，然后静静的听见听筒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季小石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她害怕听见什么，让自己这辈子都后悔莫及的消息。

孙子候看着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刚想开口劝她别担心，就听见她喊了声奶奶，然后眼泪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吧嗒吧嗒的滴落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