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老太太去世

第169章 老太太去世

下了飞机之后，又坐着公共汽车回了自己的小县城，幸亏老太太现在在县医院里住院，季小石从车站打了个车，10分钟不到就到了。

但是越靠近医院，她的心就跳得越厉害，握着手机的手也忍不住出了许多虚汗，可是时间紧迫，她不敢耽搁，用袖子随意擦了把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她抬脚向住院部跑去，季喜儿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心脏内科八楼48号床，尽量快来！”

“八楼八楼……”季小石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来不及说对不起就继续往里跑，可是正好没有赶上电梯，看着那电梯已经上升到2楼了，她实在是没有耐心再等着电梯下来，看了看一旁的安全通道，她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尽管她此时很害怕，腿脚直发软，可她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一阶又一阶，一层又一层，她不知道自己围着楼道转了多少圈，只是在看见上面那个8F字样的时候，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毫不迟疑的伸手拦住一个护士，季小石憋下心中所有的酸涩，强忍着泪意问道：“请问48号床在哪儿？”

“从这边过去是1号床，每个房间里面有三张病床，门牌号都是左右对着的，你……”

护士还没有解释完，季小石已经跑不见了踪影，只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句“谢谢”，在走廊上回响。

护士看着季小石那急切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季小石急切的在走廊上寻找着16号病房，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跟护士和在医院陪护的家属撞在一起，引得了一些不满。

但她来不及说对不起，就顿在了当场。

因为她看见了奶奶，确切的说，是看见了奶奶那缓慢闭上的眼睛，以及……奶奶的遗体！

“奶奶！”季小石哭喊一声，从门外冲进来，就扑到了病床旁边，可是此时的老太太，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笑呵呵的把她拥在怀里了。

季小石抱着她那还有体温的手，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不住的哀嚎着，尤其是在看到一旁的心率显示器上，渐渐变成一条横线时，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她的奶奶，是在刚才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她的奶奶，应该看见她最后一面了吧！

季小石哭了几声，听见围在床边的季金海夫妻，季喜儿姐妹，还有福子也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可她突然不想哭了，因为此时的她，好像已经超脱出这个时空了，好像她的奶奶并没有离开她，她也突然感觉不到悲伤了，当然……也不会高兴，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儿，呆若木鸡，冷静异常的看着周围这一切。

而在看着奶奶苍老的眼角，流出的最后一滴老泪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欣慰，她觉得，奶奶一定是看到她了，或者是听到她的声音了，这眼泪就是对她最好的回应。

这么想着，她平静的坐在那儿，还微微扯了扯嘴角。

就这么一个动作，立刻引起了屋里其他人的不满，季金海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亏你奶奶对你那么好，她生病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愿意来看看她！现在她老人家走了，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还笑得出来！”

季喜儿跟季乐儿也对此颇有微词，但俩人此时都在为失去亲娘伤心难过，无暇管她，只是瞪了她一眼，不客气的将她从老太太身边给推开了。

季小石皱着眉头，不懂季金海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季世福，开始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奶奶呀，我的亲奶奶呀，你怎么就撇下孙儿这么去了啊？孙儿心里这个难过啊，我的亲奶奶哟！”

在场几人听见季世福的哭声如此宏亮，也不甘示弱，都相继扯着嗓子开始嚎起来：“我的亲娘啊，你一路走好啊……”

一时间，病房里，场面杂乱无比，46跟47号床的病人，跟老太太得的是相同的病症，都是心脏衰竭，说不定哪一会儿就要离开人世了，本来他们现在也是用药吊着命，此时见老太太在他们眼前去了，也不由得悲从中来，默默的流着泪。

而在一旁陪护的子女们不高兴了，瞪了季金海他们一眼，就对着走廊里的护士和医生嚷嚷道：“怎么回事啊你们？这儿是医院，又不是太平间，这人都没了，还不快把她挪走，留着在这儿过年吗？”

医生对她抱歉的鞠了个躬，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生命的逝去，总该带着些宽容。

那女的想到自家老人，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心肠软了软，便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但是她说的有道理，这儿是病房，又不是太平间，老太太都走了，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

季小石站起身来，很淡定的问医生：“我奶奶已经去世了，请问我们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您是要带遗体回家吗？如果带遗体回家，只需要交清住院费用，就可以带着所有的东西和人离开了，如果你不想带回家的话，可以直接转到太平间，跟随流程火化，到时候抱着骨灰盒回去就可以了。”

“谢谢了，不过按照老家的习俗，我们还要回家停灵三日才会火化下葬，我现在就去结清所有的住院费用。”

季小石看了眼被临床那女的投诉了一顿之后，只敢低声抽泣的众人，再看看已经盖上了白布，被护士轻轻往外推着的老太太，无声的叹了口气。

就算是办手续的速度很快，但老太太毕竟已经断气了，等季小石回来带人的时候，人已经被停放在了太平间。

而准备在太平间运送老太太遗体的时候，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老太太已经仙逝，肯定不能和正常人一样坐轿车或者面包车回家，人家也不愿意运送一具尸体，可是一般的车又没办法运送遗体，专门拉棺材的车，一时半会儿又寻不到，他们该怎么把老太太的遗体弄回家呢？

季家人都哭肿了双眼，但是不妨碍他们在阴森恐怖的太平间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季世福一脸怒气的瞪着季小石，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奶奶才死的，不管花多少钱，你都要想办法把奶奶弄回家！”

他这句话听起来霸道又任性，但季家另外四人却觉得很有道理，都将责怪的目光放在了季小石身上。

季小石心中冷笑，却也不愿意从小到大都很疼爱自己的奶奶，躺在这冰冷阴暗的太平间里，无法回家。

她点头说了句好，然后就对一旁的护士问道：“这床多少钱？我买了，我直接推奶奶回家。”

“什么？你买这个？”护士在这儿值班，曾见过很多稀奇事，但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情不自禁的又问了季小石一遍。

季小石面容镇定，态度坚决，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是！”

“以前从来没有人买过这个，我去给你问问。”那护士说着跑远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床买的时候两千呢，不过，都用了这么些年了，我问了主任，他说如果你要的话，可以把这个推走，回头我再去买个一样的，但是价格……”

一边说着，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衣角，她实在不好意思张口问季小石要两千块钱啊，毕竟这床都有些年头了。

季小石却眼睛都不眨的，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沓钞票，随意的数了二十张，塞到了那小护士手里。

“够吗？”

“够……够了。”小护士看看季小石身后，农家打扮的众人，又看看那破旧不堪的床，惊讶的说话都结巴了。

这床除了有四个轱辘，能推着人往前走以外，和平常的单人铁床也没什么区别，而平常的单人铁床，一二百块钱能买个顶好的，可是这……

季金海和杨树花见自家闺女这么不过日子，两千块钱说买张破床就买张破床，一下子就生气了，上前就要抢小护士手里的钱，嘴里还不忘数落着：“你这孩子胡闹什么？别平白让人家看了笑话，这两千块钱都能买口好棺材了，你买个床干什么！”

季小石不着痕迹的上前，拦在了小护士和季金海中间：“爸妈，你们不是说，我要负责把奶奶的遗体运回去吗？既然是由我负责，我也认了，那我花多少钱，用怎样的方式，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季金海一嘢，差点儿被气了个倒仰，可是季小石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让他没法反驳。

看了眼床上的老太太，却也觉得在医院里闹下去不是个事，咬咬牙，最终还是不甘心的走了。

这老太太的儿子都走了，儿媳妇跟孙子还有闺女，也理所当然的撤退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这儿就只剩下了季小石一个人。

季小石也不恼，让小护士把她送出医院之后，就自己一步一步的推着奶奶的遗体往回走。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的是出来逛街的，有的是下班了要回家吃饭，他们看着季小石推着一个全身上下都盖着白布的死人走在大街上，不由得都停住脚步，驻足观看，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