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挑针打眼

第48章 挑针打眼

于非凡推着砖坯走进一个窑洞内，看到这个窑是有顶三圆弧形马蹄窑，属于传统青砖窑的一种。窑并不大，一次最多能烧制一万左右块青砖。这里有两个砖窑，工作室的订单并不密集，想来烧制的青砖足以自给自足。

此时与之前入窑有些不同，于非凡找到孙师傅，客气道：“孙师傅，砖坯入窑有什么样的要求，请您指点一二！”

孙师傅对虚心请教的于非凡毫不吝惜地指点道：“采用横码、交错混码码好底层；上面码砖时，每个砖脚用砖坯交叉相互顶靠加固，防止倒窑，码窑采用“中密边稀”原则码法，这样有利于焙烧工艺的进行。”

“谢谢您孙师傅，我这就按照您说的办。”于非凡谢过孙师傅后，甩开脚步折回窑内投入到入窑工作中。

夜幕降临，砖坯入窑的工作随之结束。

于非凡与其余三个砖窑工走出窑洞，脱下湿透的工作服，奔到自来水旁狂饮一通后，将头伸到自来水龙头下正准备洗头、洗脸畅快一番，就听有人喊道：“喂，这样容易中暑使不得！”

我的天，还有这样的事？

以前在青砖厂，工地搬转不都是用凉水吗？好像这几年也没有什么不妥。

于非凡不以为意的说：“我早已经习惯了。”

“咱们现在大汗淋漓，用了凉水洗头洗澡，现在觉不出来，等上了年纪难受时就晚了。咱们这的孙师傅的偏头痛就是这么得来的，一犯病整夜整夜睡不着，你不信问问去。”二十出头圆脸的砖窑工笑哈哈的迎上去说着。

于非凡听他这样说，想起在家时奶奶也这么说过，一旦扎住汗，会落下病根的。他只好关上水龙头，从宿舍拿来铁壶装上自来水放在窑上，片刻的功夫，水壶便“滋滋”吹起欢快的哨声。

于非凡冲洗一番，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晾在院内。

余热尚在，让人食欲全无。可是这夏天热也有热的好处，比如此刻晾衣绳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于非凡收起衣服，快速回到宿舍。其余三个烧窑工看到是于非凡，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咱们不仅在一个窑上干活，还是舍友缘分呐。”

于非凡被他们的话逗乐，“哥几个说得对。以后在一起干活，还请哥几个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几个人应着。

这时高个窑工提议道：“屋里太热咱们到山上边乘凉边打牌如何？”

话音落下得到另外两人的响应。于非凡挠着自己微长的头发说：“哥几个，我在屋里自己给自己剪一下头发，你们去玩吧。”

他们玩拖拉机，于非凡去与不去都无所谓。

“行，你就慢慢收拾着。”几人拿起东西往山上走去。

于非凡翻箱倒柜找到碎了一半的镜子，瞧着自己的模样，头发长到脖子根，嘴边围着一圈稀疏的楂子，活像中年大叔。于是拿着剪刀对着镜子给自己剪了头，又将胡茬处理干净，虽然他剪头发的手艺太差，像狗啃的似的，但他感觉清爽这已足够。

将东西收拾妥当，于非凡拿出青砖和雕刻工具练习着雕刻。两个小时过后，手中的青砖图案逐渐成型。于非凡看着青砖上的图案，一书生坐于凳子上，一手持书卷，凝望远方，做沉思状，似乎在思考着书中的某些难题，又或者畅想高中后美好的生活。

经过这大半年的练习，他的徽州砖雕已经雕刻得有模有样。虽然工艺普通，但若学成手便是青出于蓝了。

待舍友们回来后，看到于非凡埋头雕刻着砖雕，低声议论开来。

圆脸挖苦道：“我们就是砖窑工，雕刻这个有啥用？难不成你还到车间做雕刻工？”

于非凡抬起头激情昂扬道：“对，将来我不仅要去车间学徒，我还要——”

“还要什么呀？想想就可以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去车间学徒的。”

于非凡的心猛然被什么刺到，难受的要命。他嘴里无边的苦涩蔓延，奈何生活所迫，但想到一切事在人为，那么拜师还是有希望的。

他低下头继续雕刻着，没再搭话。

“人家是文化人，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是一路人，睡觉！”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边讽刺着，一边躺在床上，屋内的灯也被他们关上。

屋内陷入黑暗，远处的灯火透过窗户，散着微弱的光晕。

于非凡拿着东西走出房门，来到院内的路灯下，坐在地上继续雕刻。

蚊子寻着肉香而来，在共同协作下发起群攻，于非凡败下阵来，浑身被咬得满是大包。于非凡疼痛难忍，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拔些艾蒿回来点燃，这才将可恶的蚊子们赶走。

夜已深，热气逐渐散去，山中的夜晚能让人睡个好觉。

于非凡望着宿舍方向，传来阵阵鼾声，心里莫名的烦乱。

今晚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工友们为何对我产生敌意？因为我不合群缘故吧，他们以为我是个“怪人”。

随他们怎么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况且我只是自学雕刻砖雕而已，没啥见不得人。

于非凡拖着疲惫的身体，蹑手蹑脚走进宿舍，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他从枕头下捞出两块家传砖雕抱在怀里躺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安心入睡。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练习雕刻徽州砖雕的杨曦梦，正努力雕刻着青砖上的图案。

起来喝水的彭万青看到她屋内有亮光，扫一眼墙上的挂钟已是一点多，这孩子还没睡？他带着疑惑走到房门前，轻声道：“曦梦睡了吗？”

杨曦梦听到是彭万青的声音，答道：“大伯，我这就睡。”

“自从你从非凡那里回来，每晚都睡得很晚，你没事吧？”彭万青试探性地问道。

“大伯你想多了。”杨曦梦起身拉开门，将彭万青让进屋内，“我在练习徽州砖雕雕刻而已”说着下意识朝桌上瞥了一眼，“已经雕刻完了，打磨一下就睡。”

“哦？”彭万青走上前拿起青砖细看着，“嗯，不错，不错！曦梦怎么想起学习徽州砖雕？”

“调研徽州砖雕课题，徽州砖雕雕刻工艺也得了解不是？与其天天观察询问别人如何雕刻，不如自己亲身感受，这样写出的毕业论文才有说服力。”

“有道理。”彭万青将青砖放回桌上，“曦梦，时候不早了，快睡吧。练习雕刻长久坚持的事，明天再练习。”

“我知道了。”杨曦梦送走彭万青后，将屋内关掉，开启台灯继续打磨着完工的砖雕。

她盘算着：等哪天有时间我拿给于非凡，看他还有啥可说的。

等到打磨完工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已累得虚脱，如今一步也不想走，在漫天星斗的注视下，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