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立下军令状

第117章 立下军令状

年初六，光耀收拾东西准备返校。非凡从兜里拿出五十元钱放在他手上，让他买些学习用品。光耀说什么也不肯要，非凡急急的吼道：“你也嫌你哥穷？还是嫌钱少？你的学费，你告诉学校到五一给。到那时你哥就有钱了。”

“这钱你拿着，给曦梦姐买些心仪的东西。生活费奶奶给了。”光耀把钱塞进他的裤兜，背起东西往外走去。

非凡举起拳头懊恼地拍打着胸口，我要尽快改变现状，走出泥泞。不然光耀一旦考上大学，这笔钱到哪弄去！他将雕刻好的飞天徽州砖雕用破衣服包好放到行李包，然后与奶奶告别，踏上去Z市的客车。

回到工作室的砖厂，于非凡并没有给杨曦梦打电话，他心里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年初八一开工，非凡就跟孙师傅提起独立烧窑的事。孙师傅让他到工作室找俞世昌提出申请，他只能执行老板的命令，不能私自做主。

非凡跟高个借了辆自行车朝工作室赶去。

浑身是泥，满头大汗的非凡，像旋风一闯进雕刻车间。他冲着正在车间巡视的俞世昌，气喘吁吁地说：“俞师傅，我要向您提出独立烧窑的申请，请您批准！”

身穿灰色对襟唐装棉服的俞世昌注视着非凡那双坚定的眼睛，阳光下他的目光像潭水般深沉，闪出一种坚强的自信。

俞世昌抿着嘴，缓缓说道：“你确定这次能烧窑成功？”

“我能！”非凡掷地有声的话语，引得秦瑞昌和几个砖雕雕刻工闻声相望。俞世昌与这小子约定的半年之约还有两个月，令他们没想到这小子提前提出独立烧窑。这让他们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既有心机又狡猾得像泥鳅一样的秦瑞昌，肚里鬼点子多得往外溢。你看他故意放慢打磨砖雕的速度，好似不经意间抬头给那几个砖雕雕刻工递去眼神，他们也是心领神会。

其中一人率先说道：“老板，于非凡第一次烧窑就让咱们工作室遭受损失，短短几个月就能独立烧窑谁信呢？这次您不能万万不能答应呀！”

其余几人附和着。

秦瑞昌见火候恰到好处，放下手中未打磨完的砖雕，昂首阔步走上前，“师叔，我也认同他们所说。工作室的利益和名声至前，咱们工作室也不是搞慈善的。一次烧窑失败还不够，还来第二次·····您问问整个工作室有几个赞同于非凡独立烧窑的？”

大部分砖雕雕刻工配合的举手示意，异口同声道：“我们不赞同！”

俞世昌走到窗前，拉开窗户，阳光在他身上。他摘下眼镜哈着气，一双很大的手，骨节突出，颜色发灰，手掌全是茧子，看上去像满是锈斑的铁耙。他气定神闲地擦拭着：“难道我说出的话不算数?”

带着凉意的声音窜入耳中，众人望着不怒自威的俞世昌，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瑞昌笑呵呵走到俞世昌身侧：“师叔，大家也不是那个意思。于非凡这次烧窑再失败还像以前仅仅赔偿了事，众人肯定都不会服气。岂不是以后谁都可以尝试烧窑，那工作室还怎么管理呢。大家也是为了工作室考虑——”

于非凡环顾众人，说道：“俞师傅，秦师傅，我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烧窑失败，我一次性付清工作室三倍的损失，并且卷铺盖走人，这样可以吗？”

俞世昌戴上眼镜，犀利的眸子扫视着众人，“就这么办吧。”

众人低头忙碌起来，但目光无一不瞥向秦瑞昌。

然秦瑞昌心里狂笑着：嘴上没长毛，说话太狂妄！把自己后路堵死，这次你定然带着失败离去。可是他嘴上却鼓励道：“小于呀，那就期待你烧窑成功！”

非凡闻听心里喜滋滋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像只鸽子似的不住地点头，“我一定会的。俞师傅，秦师傅那我回去准备了。”

“去吧。”俞世昌望着非凡脚下呼呼生风，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飞奔而去。他望了眼窗外的湛蓝的晴空，哼着黄梅戏往外走去。

秦瑞昌鼓着腮帮子，像含着两个乒乓球，恨恨地说：不知道以为于非凡那小子烧窑成功了呢！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段时间他让小赵和李子紧盯着于非凡这小子，只听说小赵说这小子的烧窑技术达到炉火纯青，但俞世昌没有认可，估计也是没影的事。看来这小子不足为患。

但他还是给小赵打去电话，让他注意于非凡的举不动，于非凡烧窑期间的进展时刻汇报给他。

小赵自是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小赵的心里像是被人扭成了麻花团：妈的，于非凡烧窑成功岂不是我没地位了！

他远远地朝窑上望去，望见于非凡迈着两条修长、轻灵的腿推起车子来回在砖坯和窑前奔跑着。

他的心忐忑起来，那两只脚像装上车轮子一样，走得非常快，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他前进。他打量着四周，像是老鼠防猫一样，想着如何能破坏掉这次烧窑。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巡视的孙师傅喊住：“不去澄泥你准备去哪？”

小赵心虚地瞟了一眼宿舍方向，“我回宿舍拿水杯。”

孙师傅那张被夏日的阳光所烤黑的古铜色的脸，带着汗水的油色光辉。刹那间，脸色一沉，“小赵你去叫大家过来，我有话说。”他声音像打闪雷似的，震得窑厂的墙壁嗡嗡直响。

小赵不敢怠慢撒腿朝制坯间跑去，然后又来到澄泥厂各处一一通知。

李子听到孙师傅要给他们开会，多稀奇的事！孙师傅一向沉默寡言，有事也是传达老板的话，这次突然开会所为何事？

他拉住小赵，低声问道：“到底啥事？”

“我也不知道。我听说于非凡提出独立烧窑的申请被批准了，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烧窑。”

“孙师傅开会可能跟这事有关。”

高个扭头看见二人小声嘀咕什么，“走了，等开完会你们再聊。”

“来啦！”小赵应了声，与李子追上高个等人。

孙师傅望着众人，指着砖窑的方向说：“小于独立烧窑期间，从入窑到出窑整个过程他自己完成，谁也不允许到窑上帮忙，更不允许靠近窑上。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我绝不姑息！”

阳光照在脸色微红的小赵脸上，他垂着头，掩饰着心中的想法。老孙头这话冲我来的？我还没做，他怎么知道？早在秦瑞昌让他与非凡一起烧窑的时候，孙师傅已经看破小赵心术不正。因此俞世昌批准于非凡独立烧窑后，孙师傅就让于非凡自己把控每一道烧窑工序。

愚笨的小赵哪能猜到呢。

小赵与众人一起喊道：“孙师傅我们绝不会帮忙。”

随后，众人散开。

小赵与李子边往厂东头走，边咬着耳朵，“你说于非凡会不会烧窑成功？”

李子的鸡蛋脸上两道撇下来的眉毛，活像鸡蛋壳上画了一个八字。他拧头扫了一眼四周，低声说：“你害怕可以去搞破坏呀！”

“我可做不来。”小赵佯装摇头轻笑着，忽然听到圆脸跟高个谈论声，“于非凡那小子一心想进雕刻车间，这次烧窑成就不会留在窑上了。只是老板怎么安排就不知道了。”

小赵矮墩墩的个子，直愣愣的站在阳光下，活像一根推不倒的石柱子。他质疑的望向窑上，当烧窑大师傅能挣很多钱，去车间学徒那小子脑子没毛病吧？

不知怎的，这会儿小赵忽然脑袋一下子灵光，觉得这事自己不能轻举妄动，毕竟秦瑞昌没有明示。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亏大了。

他对李子说：“谈论这些纯粹杞人忧天，干活去。”

李子嘴角勾着冷森森的笑意，这么说于非凡走了，我可以提出到窑上烧窑。烧窑师傅这个位置只要我争取，肯定是我的。他颤抖着点燃烟卷，快乐的吐着烟圈，甩开小赵快步茅厕方向走去。

他四下确定无人，便给秦瑞昌打去电话，提起烧窑接班人以及于非凡想进雕刻车间的事。

秦瑞昌合上电话后，准备在吃午饭时跟俞世昌说这事。谁料，他没开口，俞世昌就把他叫到办公室敞开门提起这事。

“瑞昌呀，年前你提出培养烧窑接班人的事。我认为咱们得为孙师傅身体考虑，你的提议可行。等到非凡烧窑结束后，咱们就着手进行。”

师叔难得听从他的意见，秦瑞昌闻听高兴地找不着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