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轩轩高考

第111章 轩轩高考

平静的日子，时间就像巨人的双腿，步子迈得特别大。轩轩已经到了高考冲刺的阶段了。

方大正的腿脚已经灵便很多，如果不知道的人，看不出来他的右腿是假的。父子俩一个忙于备考，一个忙于照顾备考的人。林羽翀的媳妇经常过来，给父子俩洗洗衣服，在家里做好的饭菜会时常端过来。方大正阻止过若干次，他们仍然不断地来帮忙。时间长了，方大正也就不再说了，如果这样能让林羽翀心里好过一些，就让他们做下去吧。

日历一页页撕下去，转眼就要到2012年高考时间了。

“一个月，加油！”方大正把一张便签粘到了冰箱上。轩轩的习惯，放学回来后就开冰箱，见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喝什么，方大正怕东西太凉伤胃，让他用微波炉热一下，轩轩却才是忘了。方大正总是把牛奶热好，把饮料拿出来，轩轩只要一回来，就递到他的手里。

看到父亲粘的便条，轩轩不由一笑。两年的努力，终于要有个验证的机会了。为自己喊了几声“加油”，跟正在上网的老爸打了个招呼，拿了牛奶进了自己的房间。方大正一看急忙追了进去，把他手里的牛奶换了回来，这个孩子，拿的又是凉的，真是学傻了，老是记不住。

轩轩抓抓头，冲爸爸傻笑了一下。方大正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大正并不反对高考这种制度。人要学习，时常会没有主动性，有了这样一个竞争的平台，人学习也就有了动力。高考的确有弊端，但不应该将其一杠子打死。哪个国家都有考试制度，只要合理，只要选出人才就好。就好像科举制度，有的人考成了范进，有的人考成了苏轼张居正，那么评判它的价值，就不该光看它“范进”的那一面。

6月7日这天，轩轩一大早就起来了。没想到父亲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看着方大正忙碌的背影，轩轩鼻子发酸。妈妈不在了，父亲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恨过他，怨过他，可在那场车祸以后，一切恨都消失了。那些恨，在失去面前，是那么可笑，那么悲哀。

“爸，怎么这么早？你不会比我还紧张吧。”轩轩打趣道。

“怎么会呢，上考场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是做好后勤保障，别让你因为吃的喝的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快去洗脸吃饭，一会儿爸送你过去。”

“不会了，跟平常一样就行。我可不想你给我那么大的压力，我还想好好发挥发挥呢。”轩轩转身进了卫生间。

早晨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方大正简单地煮了面条，又热了几个轩轩爱吃的烧饼。

父子俩相视一笑，轩轩把盛好的面条和一块烧饼递给了爸爸，自己拿了一块儿，低头猛吃起来。

天不算热，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个天气很奇怪，这么多年了，高考那两天，管他是大雨还是小雨，总会下着这么一场。方大正看看表，他要到考场去看看，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高考是大事，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出状况。虽然这么多年来，青山总是顺顺利利地完成高考，方大正也不敢大意。

轩轩知道爸爸要去考场，他却不想做爸爸的车，自己拿了一把伞，跟方大正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方大正收拾好碗筷，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新司机是个小年轻人，去年刚从部队退伍，个子不高，沉默寡言。

陈墨也在车上。“方县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过去了。咱们直接到学校吗？”方大正点点头。

他让司机把车停到了校门口一百多米外的地方，打着伞来到学校门口。学校门口是伞的海洋，什么颜色的都有。他们站在离校门口比较远、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以便观察整个学生入场的情况。十几个年轻的警察在维持秩序。虽然人很多，但秩序井然，也没有那种喧闹的场面。

“你当年参加高考，是什么心情？”方大正看着身边的陈墨问道。

“我啊？非常紧张，而且特别想走进考场。上学那么多年的学，整个高中都在为高考备战，想检验一下学习成果。我也非常害怕，生怕考砸锅了，对不起那几年的努力。说真的，最怕的就是高考以后等待的那段时间。整个人就像神经病一样。”

方大正没有参加过高考，他只是一个小中专生。

前面一阵拥挤，几个学生的争吵声传了过来。方大正心里一急，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离入场还有一个小时，怎么会突然乱起来了。方大正的眉头紧锁。大步向现场走了过去。

几个学生围着一个人，用手指着他喊着什么。年轻的警察们也围拢了过来，“陈墨，让孩子们不要往这边挤，千万不要发生拥挤踩踏事件！”方大正果断地说道。

陈墨和一个警察急忙拿过来一个手持喇叭，警告学生们不要往前拥挤，一些想往前着看热闹的孩子主动往后撤了，孩子们都不傻，如果这个时候被挤着了，几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怎么回事？”方大正挤了过来，几个男孩围着的那个男孩抬起头来，方大正不由心内一紧，陆斯桐！

“我们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骂我们。这种人多的场合，难免碰一下撞一下，我们都道歉了！”一个男孩愤愤地说。

“陆斯桐，是这样吗？”方大正沉声问道。

“不用你管！你是谁呀，他撞了我，我就是要骂他！他竟然敢还嘴，凭什么他还嘴！”典型的坑爹，不坑妈的二代！

“好啦，几位同学，先去准备入场吧。这里交给我们？都不要挤在这时了！今天对你们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大日子，千万别因为这件小事影响了你们的好心情。一会儿就要组织大家进考场了。大家千万要当心，别挤别乱，争取考出个好成绩！”方大正把伞扔到了旁边，大声说道。细密的雨丝落到他的头发上、脸上，一朵朵地晶莹盛开，站在人群中的轩轩，不由笑了。

“陆斯桐，来，跟叔叔呆一会儿。”方大正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批评这个孩子，对他来说，高考也同样重要。陆斯桐没有答话，跟着方大正走到了一旁。

“准备得怎么样？”方大正不想再提刚才这件事情，不管是那一方还是这一方，最希望的就是正常走进考场，而不是没完没了。

“不怎么样。你是谁啊？管我的事儿干吗？”陆斯桐歪着脖子，好奇地看着方大正。虽然曾经见过面，他的脑海里存不住那么多人的脸。

“先告诉我，你自己在这儿吗？”

“我自己不自己关你什么事儿？你怎么管得这么多？”这孩子，真地很坑妈！

“没什么，只是关心你。我认识你妈妈。”方大正一笑，陆斯桐一恍神，原来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老的男人，很帅！

“你认识我妈？你知道我妈是干什么的？”

“当然知道！”

“知道了就不要管我！”说完，陆斯桐扭头就走了。这个孩子，真够嚣张。

方大正不知道，一向对孩子溺爱有加的陆依，为什么没在高考时刻出现在儿子的身边。陆斯桐的成绩很差，可能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吧。如果轩轩的成绩不理想，他到这里来工作也觉得特没意思。

高考就是一场对家长的折磨，更是对学生的一种考验。赢了的，走进象牙塔；输了的，或无所事事，或从头再来。虽然现在的高考，已经不是从此岸到彼岸的唯一通道，但它确实是通往成功之路的捷径。

高考顺利结束了，除了陆斯桐那件事情。后来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方大正听说陆依的宝贝儿子跟人打架，致人重伤，被判了刑。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轩轩开始补觉，从早睡到晚，睡了个昏天黑地。方大正回来的时候，屋里屋外干干净净的。他会心一笑，那肯定是轩轩打扫的。偶而跟人谈论起孩子，别人都说闺女是小棉袄，现在轩轩成了他的小棉袄，真的很暖和。

“爸，我要是上大学了，你一个人怎么办？”轩轩做好了饭，父子俩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轩轩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我可没有想过。咦，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你吗？只不过你不在我身边而已！”方大正奇怪轩轩到底想说什么。

“爸，我妈已经走了快两年了，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的个人问题了？”天，这孩子在想什么！

“你想把你爸推销给谁啊？”方大正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这个儿子，长得真像自己，帅气阳光的外形，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跟一年前的那个轩轩相比，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爸！这是正经事儿，别嘻皮笑脸的。”轩轩给了父亲一个大白眼。

“我多正经啊！轩轩，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跟爸绕弯子。”夹了一口轩轩炒的地三鲜，哇，盐业公司倒闭了！为了儿子，拼了！把那一口咸得发苦的茄子强咽了下去。

“爸，咸了。我不知道放多少盐，这个别吃了，吃这个吧。”把黄瓜抖干豆腐丝推到了方大正跟前。

方大正赶紧抢了一口，这个不至于把盐业公司搞倒闭吧。嗯，这什么味儿，放了多少味精啊！味精吃多了，那可是要掉头发的。再拼一次吧！轩轩也夹了一口，皱了皱眉。

“爸，别岔话题，跟儿子说说，对将来有什么打算？”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怎么觉得他像老子呢。

“轩轩，爸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也一样的，你想想看，爸有工作，还有你，整天上班，那么多事儿忙都忙不过来，自己一个人不挺好的吗。你姑、你大爹、小叔他们都来看我。你觉得考得怎么样？”方大正又岔开了话题。

“还可以吧。应该在600分以其以上。你怎么又把我话题岔开了，搅赖！”轩轩不满地瞪了方大正一眼。这个老爸，真是狡猾，老狐狸！腹诽一下，轩轩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抬头看了看方大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尽管很缺觉，轩轩却失眠了。一个人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心里合计着白天的一闪念，实在睡不着，就爬了起来，把电脑打开了。

轻车熟路，打到了方大正的QQ。敲进去一溜数字以后，才发现密码被这老狐狸给改了。轩轩发愁了，琢磨着方大正最有可能用的密码，想一会儿试一个，半个小时过去了，当敲入他名字的缩写加生日的时候，那只企鹅扭扭答答的登录成功了。

轩轩挥了挥拳，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老爸这段时间很老实，没有在家聊天。又打开了空间，更新很少。轩轩有些郁闷，没法掌握老爸的思想动态。

又往前翻看了一下日志，一则题为“思”的小文引起了他的注意：

爱是无可奈何。第一个遇到的，不是你爱的人。后来遇到的，是你爱的也是爱你的人。

你知道吗？我们便是后面的那一种。

如果前世无缘，为何让我们今生相遇；如果今生无缘，又为何让我们生死相依。即使你忘了我，我还是你的头发、你的指甲、你的双脚、你的不可或缺的心。她走了，你还在，我还在，我们守望彼此的心灵，在天崩地裂的那一刻，呼唤彼此。

爱是你窗棂上的网。上面结着我的愁、你的怨，在晨光里摇曳。我们挣不脱那网，望着窗外的世界，滴下的是我的血、你的泪。

轩轩很难想像，爸爸这样一个大男人，会写出这样一则小文。他的眼前，浮现出方大正烟雾缭绕、浓眉紧锁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