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

第47章 （上）

临出门，三姨夫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我：“栋梁说他在研究周易经，把这本书给他，看完他会功力大增的。”

“谢谢姨夫。”

“好好对栋梁。”三姨在一旁又说一句。

我懂得三姨话里的深意，又一次点点头。

鲜有灯火的郊区一片沉静，村落房屋、树木花草都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下，开车在路上，就像在梦幻的世界里穿行，似幻非真。

坐在副驾驶的吴雅妍兴奋之余，突然伤感：“姐姐，我妈要和爸爸离婚了。”

“离婚？”

“嗯，以前，爸爸的事，我妈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给我营造和谐的家庭氛围……我知道，是我不懂事，太任性，现在她知道我知道了，索性离婚，她说她忍了多年，早就忍够了，她老了，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态度很坚决，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劝。”

我故作轻松地说：“小雅，我一直觉得婚姻制度是最违背人性的，它终将消亡。所以，离婚并不见得是坏事，放过别人其实是放过自己。”

“我知道。但我有所不甘，那个女人，她是个坏女人。”

“那你能怎么办？”

吴雅妍叹口气，感怀万千：“姐姐，你知道吗？我以前很讨厌我的家庭，很讨厌我的父母，出国之后，曾经还一度以为很讨厌中国，但在国外生活得越久，越怀念家，想念父母，甚至听到国歌也会热泪盈眶。曾经最想挣脱的东西，竟然变成了我一直在坚守的，比如我那些艺术家朋友邀请我吸大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爸爸说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被人欺负，我在气愤之余，也总会下意识地按妈妈一直教育的去忍，去退让……这些性格特质，都已经流在我的血液里……妈妈为家庭忍耐了一辈子，我很心疼她，爸爸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跟他同甘共苦几十年的妻子呢？据说，那个女人跟了我父亲好多年，我一直以为别的男人可以这样，父亲不会。他不会是花心的男人。”

我轻笑：“你是女人，不也很花心吗？你说，最近这段时间，你换了几任男朋友了？”

吴雅妍有些气恼：“姐姐，我在说我父母的事情，别扯到我头上。”

“你也是在国外呆了几年的，怎么仍有封建余孽那一套思想？你说你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但中国传统文化有精华，也是有糟粕的，比如对父母的定义，原本具有独立人格的人一旦为人父母，便要为子女，为家庭抛弃自我，没有性别，没有爱好，活成忍辱负重的角色。这只是一个幻觉，小雅。”

“你说的都对，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我去掉我爸的父亲身份，把他当一个男人看，他聪明、能干、有魄力，有胆识，有胸怀，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现在又这么有钱，有女人被他吸引是自然的事情，他和母亲结婚多年，想必早已没有激情，如果换作我是男人，我也喜欢漂亮年轻新鲜的女人，这是人的天性……但他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呢？那个女人，浅薄、无知、虚荣、庸俗，一无是处。”

“拆散他们。”我开着车，一脚油门，在黄灯之前过了一个路口。

吴雅妍疑惑地回头：“啊？”

“既然你不喜欢，拆散他们。为什么要忍耐？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要让她得逞？什么能为？什么不能为？扯淡！”车子进了市区，路上车辆渐多，但我丝毫不减车速，一边握着方向盘不停地超车一边说，“当年，我爸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拆散他们！但那时候我太小，根本没有能力，现在，你有这个能力。”

吴雅妍一下来了精神：“怎么拆散？”

“当然不能来硬的，你要是撒泼打滚会事得其反，可以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他们在明，你在暗，方法总是有的。”

我的手机响了。是老余。

“如琢，我妈和我姐来了，刚到，我把她们接到新房这边了。”

“那我明天去看她们。”

老余小心亦亦地问：“如琢，你现在能过来吗？”

我看了看窗外的路牌，说：“好，我现在过去。”

我打着转向，将车开下高架。

吴雅妍问“是余哥？”

“嗯。”

她放倒了座椅，松弛在躺下。她已经习惯跟着我到处跑，不问去哪，也不问要干什么，一副随遇而安的态度，

开到新房的楼下，我问吴雅妍：“你是跟我上去，还是在下面等我？”

“我跟你上去吧，我也想看看你的新房，认认门，我下次来找你，找余哥喝酒就可以直接来了，你们真的打算搬过来住了吗？”

我笑了笑：“我不知道，可能吧。”

两人上楼。我没有掏钥匙开门，而是敲响了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