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早晚都要死的

第328章 早晚都要死的

想起小甲烦躁忧虑的脸，阮珞颜不禁好奇，他想出去闯荡，怎么他母亲还拦着？

“那孩子。”小甲母亲眉头深深皱起，眉心中间都有了川字纹，看起来像豁出去一般才能将难以启齿的话讲出来，“那孩子，不喜欢女人，他还想去那城里做厨师，因为那里有他喜欢的男人！”她的声音气急败坏。

阮珞颜一惊，原来是这样，普通家庭，还是难以理解这样的感情吧…

怪不得小甲也厌恶这里，想必他母亲为了不让他走，也做了很多阻拦他的事。

像是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没有丈夫来絮叨，对着阮珞颜喋喋不休起来：“他长得好，就是傻，外面的世界太乱了，把我儿子带坏了！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说着，她发出低呜，委屈的不像话。

阮珞颜也不知说什么，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她，然后是长久的不语。

妇人没停下来，抹掉眼泪，通红的眼眶看着阮珞颜，看起来却是个可怜的母亲，她拉住阮珞颜的手，道：“姑娘，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可以救我儿子！”

这话一出口，阮珞颜腾的站起来，这话太过熟悉，她想起多年年前，自己坠落山崖，在那里的小村子，那里的人逼自己嫁给那傻子，幸而，幸而有田氏兄妹得以相救，才不至于下嫁。

现在，会重蹈覆辙呢？

她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小甲母亲，同时想过来，又觉得可笑，松懈下来，无奈的道:“抱歉伯母，我救不了你儿子，我，有癌症。”

事到如今，已经可以眼睛也不眨的说出这个事实。

小甲母亲却一下子像失去了支撑力，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沉吟，“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儿子好而已，才编造这样的谎言。”

“很少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要不是得这个病，我也不会在海里被小甲救起来。”阮珞颜的声音淡淡的，却再也喝不下那汤，对惊愕的小甲母亲，微微点点头，这便出去了。

小甲就在围墙外面，还在吸烟，吸不够似的，和那人一样，什么忧虑烦心事都写在脸上。

阮珞颜站在一边，他果然就开口：“她给你说要咱俩好是吧。”

“嗯，还说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阮珞颜直白，一双猫眼睨过去，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总有些芥蒂。

小甲笑起来，这下笑声很爽朗，站起身来，手臂一把重重搭在她肩上，“看来你拒绝了，哈哈哈…”

“明天去中心城，你要不要跟我去？那里有房子。”

“中心城…不去，不过我那里倒是有存款。”阮珞颜看向远处。

一句话就又暴露了，所有的记忆，悉数都在脑海里，清晰的铭记着。

是夜，小甲母亲阴阳怪气，小甲倒是忙前忙后，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拿出带回来的清酒，做了寿喜锅，两个人在院子里，盛着月色，闲聊。

小甲先打开了话匣子，回忆如同潮水涌入脑海里，不太熟识的人，反而可以多说。

“那个人，很高很瘦，和你一样喜欢日料。”说着，他就傻笑，“现在很多国家都会，都会支持同性了，好想和他一起逃。”

阮珞颜无奈的摇头，“逃避现实总是不好的。”

他笑：“你又何尝不起在脱离现实？说真的，你得这病，你丈夫不知道吧？”

“知道不知道的，都不重要了。”阮珞颜的语气轻松，饮口酒，压下心头那股从未淡去的思念。

“你本来是想寻死是吗？”小甲又问。

她苦笑，“反正早晚都要死。”

“癌症治不好吗？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

“懒得治，可能要切掉。”阮珞颜吐吐舌头。

小甲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做女人也挺不容易。”

“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得过且过吧。”阮珞颜又猛灌下一口酒，惺辣的滋味划过嗓子，一阵刺痛，刺出了泪。

翌日醒来时，不得不跟小甲去了中心城，找房子，与他本就是萍水相逢，不能一直赖在他家里，再说他母亲的脸色，也要折磨死个人。

不知道能活多久，最后一点日子，安逸些吧。

小甲的二手吉普已经很破旧了，阮珞颜坐在副驾上，颠簸着，思绪飘在外面，揉碎在风里。

他，已经走了吧…

兴许已经回了国内。

对不起沈嘉熙，我再一次离开了你，无论打破什么，我们还是无法在一起。

正想着，传来小甲的声音：“你以前住哪里？之前恐怖袭击的时候，你在这里吗？”

“啊，那次。”阮珞颜关上窗户，看向前方，“在，和一个人走散了。曾经善良的人，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

“听起来很伤心。”小甲撇嘴，“那就别说了，至少，剩下的日子，按你自己性子来过。”

中心城自打袭击后重建，已经改变了原来的面貌，整个小城人似乎少了很多，酒馆也都都闭了张，好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阮珞颜去自助银行取了一些钱出来，自己在街上晃着找中介。

小甲去和故人相会。

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中介，可能已经不开了？

可能人们都畏惧这里了。

百无聊赖，她只能走街串巷，东看西看，妄图能在沿途街道的房子外面，能看见此房出租的字样。

可惜没有，最后只得坐在露天咖啡馆里，坐着看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

人们都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联系，只有自己，像一叶浮零，再次与人失了联系。

虽然每次都是自己隔绝。

手机也丢在了海里，她孑然一身，想自己活过生命中最后的光景，不要让爱自己的亲眼看着自己离去。

今天的太阳很好，可咖啡馆里人也变得很少，窗户上印出外面人的光影，她从里面看到自己，瘦弱，苍白，两眼无神，想笑也笑不出，正当低下头去转开视线之时，看到那人的眼睛，正在背后，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瞪大眼睛，迅速低下头，指甲狠狠掐自己一把，才没有发出尖叫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