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约见

第132章 约见

说到这昭昭不免就想起了几年前闹起的一桩趣闻，那个时候季娆还不是现在执掌瑶阁的季阁主，那个时候的季娆刚刚离开南门，若非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那便是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得一个傻样。

凤云融当时云游四海，恰巧两人就在边外的乌合镇见着了一面。

那个时候乌合镇大多是胡人，汉人只占据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那段时间天气炎热，因为胡人不似汉人那般讲究，有些人甚至是刚从草原而来，要按照汉人的话来说，那就是茹毛饮血的这样一个状态，可怖骇人。

而鼠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盛行起来的。

起初只是一家发现了一只死老鼠，但是在那种难民窟里面，就算是死人都是一个司空见惯的事情，何况死一只老鼠。

也就是这样一个失误为之后的事情埋下了极大的隐患。

那时她跟着凤云融正打算前往西胡，为了隐蔽行踪这才选择了人群较乱的乌合镇。

在她们留宿第一天的时候，街上就开始出现了大多咳嗽，发热的病人。

当时大家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风寒。

但是当时大夏天的，要说受了凉发热也不是不可能，这不可能就在于这发热的人群几乎是成片成片的，一路下去就没有一个说话正常的人的模样。

这时才有人发觉不对劲。

而彼时，乌合镇上面的药房还有看诊的地方早就人忙为患，原来有人高烧不下，直接活活的病死了。

事情传出去，接二连三的就有人出事，大家这才不得不担忧起来。

加上在这里开药房的人也不多，而且大多还都是汉人，也不见得就会精通胡语。

交流沟通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她们到的时候恰好就是赶上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

还记得最严重的一次爆发是，短短的一日之内就死了十个人。

仅仅是咳嗽发热就夺去一个人的性命，那简直是何其的残酷。

凤云融也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风寒压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除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经过调查，她们很快就找到了第一个发热咳嗽的人家，那家的两个大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七八岁的幼童。

凤云融去到她们家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蓝色眸子的胡人女孩。

她前脚进了门，后脚与她速度不相上下的季娆也找了过来。

两人都蒙着面罩，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咳嗽的时候飞沫传播恐怕就是导致这个病情传播的途径。

两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

只不过这初次见面，气氛却不见得有多好。

两个几乎没有打过一声招呼，就各朝着各自的目的进去。

之后还是季娆最先出声。

“这哪来的死老鼠？”

凤云融闻声走了过去，果然就看到箬笠下面堆积着的一堆死老鼠。

看样子已经死了好久，只不过还没有被清理掉。

季娆在看到这群死老鼠的时候有些厌恶的走开了，凤云融见状询问向身边的那个胡人小女孩，“你知道这些死老鼠是什么时候有的吗？”

她问完问题，小女孩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显然听不懂汉话。

一旁的季娆对此有些不屑的嗤之以鼻，然而这份不屑还没有持续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展露就被下一幕狠狠地打脸了，凤云融换了一种语言，那是一种胡人听了都会赞许的话，十分的标准字正腔圆格外流利。

这下胡人的小女孩听懂了，用细小的嗓音回复道：“这些老鼠很久之前就有了，阿爸阿妈说白猫会来吃掉它们。”

“白猫？”凤云融有些狐疑出声。

一旁的季娆听不懂，有些着急，只能问凤云融：“喂！你们叽里咕噜的再说什么呢？不是在说那群老鼠吗？问出来了吗？”

凤云融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这群老鼠应该是在那群人生病之前就死在这的，小姑娘说老鼠的尸体会有猫来吃，至于这会为什么还在这我也不知道了。”

季娆这下又粗气汹汹的对着那个小女孩道：“你知道你阿爸阿妈感染之前都去了哪吗？”

小姑娘听得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凤云融重新将这句话给翻译了一遍，“你阿爸阿妈之前有接触过这只死老鼠吗？”

说完，就看到小姑娘沉默的蹲下身子，捡起了一根掉落的树枝然后走到那个角落，把死在地上的老鼠给翻了一个面。

底下赫然露出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有数不清细小的虫蚁在那边啃噬。

都变成这样了，也难怪没有毛会来吃。

凤云融和季娆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一个准确无误的猜测。

恐怕这一次乌合镇的这场疫情和着死老鼠脱不开干系。

这时凤云融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步上前把小姑娘给拖了过来。

胡人女孩呆呆的看着她，神情还有积几分呆滞，湛蓝色的眸子在此时也变得格外黯淡无光。

凤云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然而她们从进来除了听到小姑娘细若蚊虫的讲话声，就没有听到咳嗽声，所以染上这个风寒不一个就是会咳嗽，也可能只是会单纯的发热。

凤云融把小孩交给了季娆：“你带她去诊所吧。”

季娆蹙眉，还是把小姑娘接了过来：“凭什么是我去，我来这的目的是调查这件事，可不是带孩子的。”

凤云融露出了一个淡笑的表情给她，“好啊，那不然我带着她过去，这里的死老鼠交给你处理？”

季娆顺着那句话，视线往下一看，看到的就是死老鼠被啃的残缺的半边身体。

生理上下意识的有些反呕。

接着二话不说的带着胡人女孩离开了这里。

凤云融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逗留了好久，将这四处还有周围上上下下的给检查一遍。

眼下天气炎热，这种死物最容易发出恶心的臭味。

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像现在这样招惹来一堆虫蚁。

之后昭昭来了这里，她的脸上同样带着凤云融自制的面巾。

和旁人讲话的时候，这个面巾挡在面前也可以极大程度的免除飞沫的干扰。

昭昭道：“主子，我去调查了一下，最先染病的也都是附近这几家，紧接着人传人扩散的越来越大。”

凤云融指了指地板上的死物道：“你有没有火折子？”

昭昭愣了一下，掏了一个出来，“还有。”

凤云融点燃火折子就一把丢在了那只死老鼠身上。

眼见着死老鼠瞬间化为灰烬。

昭昭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子这是何意？”

凤云融边走边道：“这种死物十有八九就是传播的根源，如果埋在地里最终也不能消耗分解反而可能导致方圆土地都变成一片死土。如果放在这的话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靠近从而染病，如今住在这里的就剩下一个胡人小姑娘，我刚刚摸了摸她的额头，十分滚烫，估计也是染病了。所以只能一把火将这只死老鼠给烧了。而且之后不仅仅是看到的死老鼠要烧死，如果人死之后也需要将其烧了。”

昭昭听完这番言论有些目瞪口呆，“烧、烧了？”

凤云融点头：“如果不烧的话，埋在地里那这个病就永远存在，病菌又不会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消亡。”

昭昭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明白归明白，接受归接受，就算她接受了，那这群老百姓也不见得会同意呀。

“主子，那万一这些死者的家属不同意呢？”

凤云融勾唇淡笑：“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找个能做主的人，只要他同意了，那这些人还敢说不吗？”

昭昭看着凤云融几乎是满眼的崇拜。

很快两人就找上了在这一带胡人的领袖。

她们开门见山就道：“希望之后有去世的人都采取火烧尸体的方法。”

胡人首领叫做善尔，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威猛，听说最早的时候在西胡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之后那户人家倒了，他就带着身边的兄弟来了乌合镇落脚。

而他自然而然的也被推举成几人之间的领袖，做到了现在整个乌合镇首领的位置。

他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粗犷的面容显得有几分疲倦，那是因为最近乌合镇上这件事所愁的。

“火葬？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凤云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弧度了，张扬而轻狂：“规矩是人定的，先例是人开的，既然没有这样的先例那为什么这里就不能了？”

善尔似乎被说服了，面容有些松怔，看着凤云融道：“你平白无故叫我采用火葬是什么意思？我也总得下去给大家伙一个交待吧！”

凤云融点了点头道：“原因很简单，那群被感染的人很大一部分缘故就是因为他们被感染了。所以大夫诊治出来的咳嗽发烧也不是简单的风寒，而是鼠疫。”

“鼠疫！！！”善尔震惊道。

他的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似乎这个词汇在他听来十分的陌生，或是说在他的认知当中，鼠疫压根不会出现在他们这个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凤云融解释道：“我问了一圈找到了最先感染的第一户人家，在他们家发现死掉的老鼠尸体。”

善尔大笑反问：“在我们这里死人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何况一只死老鼠。”

凤云融正预说话，这时一道女声插足了进来，“这只老鼠明明就是我发现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功劳？”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赫然就是季娆。

凤云融见她这么快的找过来也并没有察觉多大的诧异，既然这个人的目的和她是一样的那就问题不大。

只不过眼下，对方似乎有更多的话想要说。

就听季娆走了过来道：“我的想法和她一样，应该就是鼠疫了。眼下天气炎热，老鼠的尸体腐烂的快，一旦发出臭味就没有猫会来吃，久而久之这个味道就会吸引来一些虫蚁，而长期和这些死老鼠尸体待在一起的人也正是与这些死老鼠有所接触的人才感染上的。这个症状像是与普通的风寒无异，都是咳嗽发烧，却症状明显的要比风寒来势汹汹百倍，也正是这样才会造成有人染上了这个病，结果短短几天时间就因为咳嗽发热而送命的现象。”

她一番话和凤云融的想法不谋而合，然而善尔也在她话落之后沉默了下来。

季娆自信的扬了唇角笑道：“所以我认为采取火葬是十分必要的行为。”

凤云融都快要忍不住为他拍手叫好，同时也有些好奇起这人的身份。

毕竟就算是寻常的医者在知道要进行火葬的时候大多也都是拒绝的，老祖宗的规矩就是落叶归根。

在胡人之中虽然不至于将这一观念看的十分珍重，但是若要就以这个理由出去恐怕还真的是难以服众。

几只死老鼠就能轻松要了人命，这说出来岂不是好笑。

善尔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对于鼠疫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况且两个外来的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未免也太把他们牵着鼻子走了。而且这镇上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连他都不知道这病源为何物，就让两个丫头片子给说了，岂不是好笑的很。

凤云融道：“既然你不信，还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

“你们姑且说说吧，”善尔此刻也有些耐心告罄，这一唱一和又是火葬又是鼠疫的着实是让人失去耐心。

季娆道：“我送那个胡人小姑娘去医馆的时候，在路边就看到了几只死老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以派几个人去每一户患了病的人家检查一下，看看她们家里面是不是就有死老鼠，或者别的死物。”

凤云融点了点头：“没错，眼下天气炎热就算有虫蚁出没在原地肯定也是会留下痕迹，你找人去看看，如果不是鼠疫所引起的那就当作是我们这一趟差错了。”

善尔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可行。

毕竟这症状夺了十来人的性命，医馆那边至今没有动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