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落花有情

第201章 落花有情

雪狐一瞧阵仗不对，它挡在了华言的面前。

耳朵颤抖了几下，狐眼瞟去，只见西塞王出现在了众士兵之中，他后面紧跟的就是大司马与华席，它戒备地看着一众人。

“华言！你竟私造宫殿！敢胆造反！众军听令，一干人一律拿下！”

西塞王手持兵符，冷声下令，他就知道华言有谋逆之心，只是一直苦无证据他才不敢缉拿，他之所以放纵她，就是为了让她露出破绽，只不过这破绽也太大了些，他自己都被惊住了，想着偌大的冰宫以后都是他的，他全然忘记了父女之情。

“父皇……”，华席出声，如今皇室子女只剩他与华言，若华言再无，皇嗣只他一人，未必太过于可笑，况且赵隐若还在那里，他舍不得。

“你难道为这逆女求情吗！”西塞王不满，他指着那几人，一声令下，“缉拿妖狐，处死谋逆贼人！有功者，爵位加赏！官升一级！”

士兵接令后齐齐上阵，等了许久的军功，现在终是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北辰壬将赵隐若护在身后，早料到今日不会太平，幸好他吩咐了于申早做准备，只待救兵了。

雪狐嗤鼻，它锐利的眼睛横扫相继扑来的人，仰天长啸，天地为之一振。

风云重新涌动，百里之内万兽嘶鸣回应，万虫躁动不安，齐齐破土而出，相应山神。

空中雄鹰盘旋，俯身猛冲，尖锐的利爪划破了士兵的表皮，哀嚎声遍野。而隐藏在皇城外山林中的猛兽也咆哮出洞。

它们撕咬着残破的尸体，冬日的沉寂，它们早就饥渴难耐，如今神灵召唤，它们正好可以大吃一顿，浓重的血味越发激发了它们压抑的兽性。

赵隐若不忍看那血腥的一幕，尚在孕期的她胃里一阵翻涌，按祭礼，祭司一众人都不得食早膳，她只能干呕着，极为难受。

北辰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知道她的辛苦，他用手遮住了她的双眼，眼不见为净，这般相互撕咬的屠宰场，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她。

宫中的禁卫都护在西塞王的面前，虽然腿不停地打着哆嗦，但如今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他们也只能凑到一团。

而被围在中心的西塞王正被恐惧与愤怒侵蚀，常年锦衣玉食，他从未亲眼见过战场的残酷，在他的嘴里，一直傻傻地念叨着，“妖物！妖物！妖物……”

“琦玉？你怎么来了！回去！”

看着一抹鲜红的嫁衣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大司马抓紧了她，斥道。

“不！这儿都乱成这样了，我不能走！席哥哥还在战场上厮杀，我要去帮他！”琦玉挣扎着，两兽夹攻，眼看着华席受伤，她心痛不已。

看女儿如此顽固，为了华席，竟连命都不要，他实在是气极，“这里是战场！你看到那些野兽了吗！回去！”

“不！我要在他的身边！他有危险！”琦玉挣开了他，冲向了那处。

苍鹰盘旋，时而发出鸣叫，它搜寻着猎物，一生好斗，它需要强壮的肉食来满足自己。

鹰眼一扫，它找准了目标。

飞旋而下，它盯紧了华席，尖利的爪子大张，那是属于它的猎物。

“席哥哥！”

琦玉惊恐地看着冲向华席的苍鹰，一瞬间，心中害怕失去的感觉远远胜过了她对猛兽的恐惧，她倏然扑向华席，抱紧了他的后背。

两人被苍鹰撞击到了一边的地上，没有抓到猎物，它实不甘心，正当要再次发起袭击时，息砍伤了它的翅膀。

人兽纠缠不休，华席恢复意识后，急忙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他起身后，却见满手鲜血。

呆滞地看向被推开的人，她身上的红衣已被鹰爪撕破，血窟窿占据了她白皙如玉的皮肤，伤口深入进骨，鹰爪竟直直地剜去了一块血肉，白骨残血，红衣骷髅，华席彻底呆住了。

“琦玉！”

他悲痛地抱着她，轻轻地将她搂进怀中，“琦玉！”

听到了他的召唤，琦玉虚弱地睁开了眼，背后撕裂的疼痛使她久久不能发声，她张着嘴，却不能将心头的话一一说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懊悔地流下了眼泪，恨透了自己现在的无能。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琦玉，你好好的，我带你回去！”

心中的壁垒一瞬间崩塌，泪如雨下之时，华席抚着她苍白的小脸，他没想过她的爱意深浅，也从不在意她为他做的一切，而今，他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流水……流水……”

轻弱的声音从她的嘴中发出，华席急忙俯身听去，对她，他从未有此耐心。

琦玉死死地抓紧他的衣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说着，“流水无情，落花却有意，我……我愿凋零成花，落入流水的怀抱，不求索取，只为顺水而流……”

凑近他的耳畔，她苍白一笑，“席哥哥，我要走了，你自由了……”

紧抓的手倏然落下。

衣襟被松开，却被抓的不成样子，她重重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双眼慢慢闭上，一行清泪滑下，这一刻，她是有多么不愿意离开，等了三年的怀抱，她舍不得。

眷恋人世，求而不得，她终是要放手了。

空落落的感觉充斥在心头，华席紧紧地搂住她，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孤独，害怕一人！一个人的陨落带走了他心间全部的热度，有心无心女儿意，从此天涯无心人！

雾水迷蒙，他哭了，抛下了他最在意的太子之尊，哭得就像个孩童，滚烫的泪珠打落在了她的发间，脸上。

“琦玉！”脸与她的脸相碰，华席泣不成声。

“你还我自由，你可知我从未有过自由！琦玉！今日是我们的成亲之日，你念了三年的婚礼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席哥哥错了，真的错了！你回来！”

无数遍的忏悔，无数句的挽留，她还是没能睁开眼，自愿凋零，花落流水，无意非无情，未到情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