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伤心地
子时过了,屋顶之上,流云见锦泰出来了,识趣的借着犯困离开了。
屋檐上,并肩坐着两个人,只一会功夫,流云送来了两坛酒。
锦泰拿起了一坛,苦笑了一声,“桃花酿”
“嗯,是啊,伙计都已经睡了,我喊了好半天,才给了我两坛。两位哥哥慢用,我困得不行了,先去睡了。”流云调皮吐了吐舌头,便消失不见。
姜玉恒望着流云消失的方向,会心一笑,他此前说过,再也不喝桃花酿,流云记忆一贯很好,只一次,绝不会犯错第二回。
今日锦泰在,他偏偏要了两坛桃花酿。
果然小小年龄,最得他欢心,也是最懂他心思。
他不喝桃花酿,是因为他不认自己,如今既是承认了是锦泰,他自然也继续喝桃花酿。
“你何苦在此?信王如今割据麟洲,你既是王妃的侄子,信王府上没有世子,他日,你自是前途无量。何苦回到这伤心地?”
“信王府到底还是信王府,侄子也终究不是亲子,我在信王府看似风光,实际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没有心系的人,到哪里都不是家。伤心地既是伤心地,也是心源起之地。此生,这天下,除了信王和信王妃真心待我,便只剩下钱凌和你了。”姜玉恒说罢,仰头喝了一口酒。
今日的夜有些冷,寒的让人发憷,屋顶之上,风肆意的吹着。
锦泰侧看去,夜幕下,他的侧颜刚毅决绝,又带着落寞和凄凉。
这天底下,也只有姜玉恒与他一样,一样的遭遇,一样的凄凉,一样的命运,一样的执着。
他心中也苦闷,只是时机未到,他必须沉得住气。
“信王为人正直,又机智大义,选贤用能,惜才又沉稳。他待你也不错。当年先皇与他的关系最好,只是不知为何,最支持先皇的人到底还是因为皇权的问题,分崩离析。我一直不明白,信王不喜当今天子,也不至于割据,既是割据,又为何不自立为皇?”
姜玉恒眉眼一怔,停顿了下,打量着锦泰好久,才道,“我原以为你真的忘记了仇恨,原来你还有所关注。有句话,我当说与你听,其实我无意间听到信王与姑姑说起。当年先皇已经写好了废了太子的诏书,召见了我父亲与信王,意欲立你为太子。可终究还是招来了杀生之祸。”
“没多久,传来了你的死讯,当时朝野都震惊了.信王不信你已经薨,寻了人去找,翻遍了那山崖,终是没找到。后来,信王的信使打听到,你失踪之时,与原御医院的曲轩一并消失了。”
姜玉恒说到此,看了看锦泰,见他神色微异,他继续道,“信王与父亲,私下准备挖墓寻你的事情,被朝野的人知晓,传到了那人耳中,他便打开杀戒。逼迫信王,信王无奈,只好回了麟洲。那时,他劝父亲离开,可父亲不肯。后来便是姜府满门抄斩,我被信王救下,与他一道在回麟洲的路上,打听到曲轩在天鸣峰,便寻了好久,到底还是没有找到他。”
“那时,曲轩伯伯知道信王在寻,便带我离开了,那时我重伤,不在山中,你们自是寻不见。”锦泰叹息了一声。
姜玉恒一惊,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惊愕,“这是为何?”
那日,他被带回天鸣峰,曲轩为他医治伤,曲轩本就带伤,差点死了。
两个伤惨人,自顾不暇,又何苦去连累别人。
“那时,曲轩伯伯被灭门,背负着命案被追杀,几次险些死了,他时常说,夫人说过,不要报仇,活下来才是关键。时日久了,我便心也渐渐淡了。直到,遇到你。”
“原来,曲轩的命案是信王派人翻案的,这也是我无意间听说的。当年翻案之后,过了没多久,信王找到了曲轩,只可惜,那时只有曲轩一人,他闭口不提,并没有见到你。而且信王差去查探的人,盯了曲轩许久,也未曾见你。那你又在哪里?”
锦泰微闭着眸子,想起那些过往,内心翻涌,却无处可提。
他看了看天际,北斗七星闪烁极了,他指着北斗七星道,“北斗七星,你说天枢和摇光,人第一眼关注那个?”
“自然是天枢,贪狼星。”
锦泰笑笑,点头道,“这七星那个最亮呢?”
“应该是玉衡。”
“没错,玉恒最亮,它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摇光收尾。为人处世,亦是如此,锋芒毕露,必然会招来祸患,做大事者,一定要摆好自己的位置。万事,都要看时机。”
姜玉恒抱拳,爽朗一笑点头道,“我没认错,你还是当年的锦泰。只是眼下,你是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与初一一起?她知道这些吗?”
乌江,他自然是要待的,麟洲,他目前是不想去。
信王若是真的有心找他,自然会来。
“眼下,我只是想安心的陪着初一一起种田。别无他求,我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信王和钱凌。”
姜玉恒点了点头,也不勉强,他本想带着锦泰回麟洲,可他不愿,又何必强求。
“种田.好吧你很喜欢她?”姜玉恒提起初一,小心翼翼的问着。
半晌,锦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不远处半开着的窗户,他微微扬着唇角,浅淡笑道,“喜欢这个词不太合适。”
终究无人再闲话,酒坛已经见了底,两人背靠着背,一眨眼,便是天亮了。
竖日,午后,钱凌醒后,便看到初一的肩上盖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这披风他记得是昨个夜里,锦泰给她买的。
他瞅着那披风,莫名的就醋意起了。
昨天他是耍了心机,也用了苦肉计,可后来寒热却是在意料之外。
谁知道那东西,会引起这样的并发症。
简直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本想,自己真的昏睡了过去,初一会跟着锦泰离开,可没想,醒来看见,她居然趴在床边睡了一整夜。
心里莫名的泛起了一丝涟漪,又略带了几分愧疚。
只是愧疚之情,到底还是缥缈的厉害,一如云烟,瞬间消散。
他伸手抚了抚她凌乱的发梢,扬着唇角,笑的很甜,“丑丫头,你说你这么丑,怎么得就让本公子费了这么多心思?”
“哼,你还真是不要脸。”不知何时坐在房间椅子上的姜玉恒一出声,吓了钱凌一跳。
钱凌抬着凤眸,就瞧见精神抖擞的姜玉恒端着茶水品茶,他哼了一声,“要脸,还怎么要妹子?”
“少废话,你都床上躺了多久了?我已经差人去寻好宅子了,该是你出力的时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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