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最后的时光

第397章 最后的时光

“好，你说什么都好。”他点了点头。

忽而一阵狂风刮开了窗户，凉风刺骨，吹拂着青纱帐，天际黑成了一片，锦泰疾步走至窗口。

窗外锦渊已经跳到了窗台上，使劲的拽着一段被刮断的挂在窗户上得树枝，见到锦泰脸色煞白，他一时不安眉头紧皱，“皇上.属下失职”

他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悲，沉默寡言，锦渊不敢耽误，匆匆带上了窗户，将断枝移到了一侧。

正转身时，锦渊才发觉到立在屋檐下许久的曲轩，多年不见，曲神医头发白了很多，面色苍白如纸。

得知宛月是曲神医的女儿，又是曲松的爹爹，说实在的，锦渊震惊极了。

难怪宛月会如此聪慧，不似凡人，却原来是曲神医的女儿。

他礼貌上前作揖，“曲神医，今日叨扰，实属冒昧，夫人她的情况？”

曲轩静静的看着漆黑的天际，屋檐下的灯笼红的骇人，明明是喜事，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按照常理，产妇大出血一般都会当场死亡，宛月在曲轩的救治下最多可以维持一日的时间。

许久的沉默之后，锦渊知道自己多嘴了，明明很想说让曲轩回到宫中，可锦渊太了解曲轩，他怎么可能会再次回到宫中？

话到嘴边，他改了口。

“曲神医，太后娘娘拖我带话给您，许久未见，她很是感念曲神医多年来的恩情。本欲亲自前来道谢，可惜她贵体抱恙，也深知神医不肯入宫，所以皇上下令，长安乌江一代御史监察一职至今空缺，特下令任命曲松为御史，同时将天鸣峰整座峰都归于您名下。圣旨已经送至，只是不知曲尊主如今在何处？”

从进入九毒天到宛月产下婴儿，时间已经从午后到深夜，教内一直没有寻到曲松的身影，教中弟子也不知曲松踪迹。

锦渊本想待曲松回来再提及此事，一来想打听宛月的情况，从曲轩口中套出些话，多多少少他很关心这个嫂子。

一时半会找不到话题，脱口而出便提出此事，话出了口，才惊觉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并不合时宜。

果真，曲轩的脸色又暗沉了一些。

他匆忙改口摇头道，“对不起，曲神医，我只是想知道夫人到底如何？何时才能好起来？”

半晌，曲轩淡淡抬眸看了眼锦渊，沉声道，“走了也好，到底是个苦命的孩子。”

锦渊一时呆愣住，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时，曲轩已经兀自朝着院子外走去。

夜漆黑无比，雨一直在下，曲轩撑着一把伞独自走在院子里，渐行渐远的背影凸显着孤寂和落寞，以及不安。

锦渊唤了几声，追到了院门口，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护卫依旧团团围着院子，这时来了几个侍女匆匆进入了院子里。

屋内的婴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啼哭声，奶娘抱着孩子去休息了，锦泰依旧陪在宛月身边。

时光在变，境遇在变，心态也在变，唯独不变的是生老病死，世间唯一不变的规律。

这一点宛月早就认识的很清楚，况且她已经死过了一次，再死一次，两次，三次，甚至千次万次又有什么关系？

并非麻木了，而是有些现实不得不接受。

就如同，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莫名的到这里走了一遭，丢下了原本的生活和圈子，穿插在别人的圈子里，替别人活了三年。

虽是如此，说来不幸，可正因为这般不幸，才有莫大的荣幸。

是琉璃村的村民告诉她，什么叫热心肠和互帮互助，什么是不分血缘的亲人。

也是曲轩师父，不不，是曲轩爹爹教会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的医道。

所为医者治病救人并非出于职业本能，而是一种责任，一种发自内心想要救治生命。因为生命的鲜活而愉快，因为生命的凋敝而自责和痛苦。

因为铁头和桃子，瘸子，她开始走上了漫漫的发家致富之路，不论是采药还是种田，亦或者开酒楼，卖烤肉，面馆，再或者是从第一楼到第六楼，他们一直一直都在。

敛容兄妹二人，一个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很多事情，宛月根本不用说，敛容事事都会做到尽心尽力完美无缺。

而相比之下，虽是龙凤胎，可敛城的性子没敛容那么稳重，性情中人，又喜欢装孤冷。

即便如此，敛城偶尔迟钝，可在行动力上却超出了绝大多数人，也是千雪坊最得力的管事。

她将千雪坊交给他们去打理自己安心了。

也是因为钱凌，一个才华横溢的翩翩美公子，游走在烟花柳巷却片叶不沾身却因一人而誓死守护，放弃了大好前程，这个人是她最亏欠的。说好要替他医治，说好了要救他，说好了若是他死了，自己便陪着他死。

可如今连自己的命也留不住了，她到底还是食言了。

夜色浓重，窗外的雨声很大，锦泰坐在床榻上，环抱着宛月，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

烛火摇曳，烛泪落在了红木桌上，泛着红色溶液，替这个寒冬的冷夜里多了几分柔和。

靠着锦泰胸膛的后背涌动着温热，这个怀抱她想过千万次的倚靠着，再也不离去，只可惜，世事难料。

很多事情，不是想，就会有结果。

而这场爱情，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规划好了结局，只是她假装着不会发生，不会开始，自然也不会结束。

从相遇的那天起，她早就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只是世事难料。

想到这，她忽而轻笑出声。

因为不经意，笑声惊动了一直沉默的锦泰。

他动了动身子，一脸担忧，“可是躺着不舒服？不如我换个姿势？”

噗，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话怎么听都觉得羞涩，大概是大古代待的久了，就连放的开三个字她都差点不会写了。

加上病娇体弱，这幅躯体不过是延续时间罢了，此时此刻脸上的红云更甚，已经分不清是病态还是娇羞。

她忽而轻咳了一声，锦泰惊慌失色，脸色不由得白了一些，“丫头，你可还好？困了就睡会，别逞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