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心灵鸡汤

龙洞坝村小现在是5年制小学，5个班级近180个小学生密密麻麻地坐在台阶上，都眼巴巴地看着唐凡丁。他心中一动，掏出10块钱，叫唐凡飞去买水果糖。

“老师们，弟弟妹妹们，大家好，我不用跟大家自我介绍了。首先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城里的娃儿穿得好不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其实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数跟我们一样的，都是我们在农村种出来的，像麻、蚕丝、棉花，这些东西我们经常见到，为什么不能把它们利用起来了？”

李秉超站起来说：“我们用了呀，做鞋子的麻线还有蚊帐（麻做的蚊帐重、不美观）。”

“李秉超说得很对，我们用了，但用得粗制滥造。把这些东西变成我们的衣服要纺纱、织布、染色、裁剪、缝纫，这每一步需要非常多的知识。所以我们国家有一所著名的大学叫“中国纺织大学”。大家会搓麻线、会剖麻丝吗？不会就对了，我也不会。可见我们生活中处处充满着知识和技能，需要我们不断地努力学习。”

又是李秉超开腔了：“那我们在学校里学习什么？”

“超儿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们家里有很多人不识字，觉得自己是‘睁眼瞎’，所以我们在学校里面的第一个任务是识字、算术，这是我们的武器。举个例子，我拿着刀，李秉超你空着手，敢跟我打架吗？”

“你以为我傻吗？我才不跟你打。”

“不打才是正确的。那大家想想，我们以后靠什么来养家糊口呢？你们会说自己力气大。那我就问你们，我力气没有你们爸爸妈妈大，为什么我的包谷要比你们家的好那么多？这个是因为我看了好多的书，学习了好多的科学知识，你们爸爸妈妈不是被我打败的，是被科学知识打败的。那大家告诉我读书有没有用？”

大家又齐声回答有用。

这时唐凡飞提了一大袋子的水果糖回来，唐凡丁让老师给孩子们每人发了两颗。

等所有的小孩都领到糖后，唐凡丁对大家说：“弟弟妹妹们，唐凡丁哥哥请你们吃糖。这个糖是甘蔗榨出来，你们回去告诉家里人，邓爷爷搞‘改革开放’会让糖果这些东西更加多，以后多到你们不愿意吃。

“邓爷爷的‘改革开放’会打开城市，我们可以去城里，那大家想想，我们的爸爸妈妈或者我们在城市里做什么呢？”

“讨口舔盘子（做乞丐）。”李秉超的玩笑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此时的价值观不会以乞丐为荣。

有人说捡破烂、有人说修鞋、有人说做生意，然后就没有了。改革开放让无数的党政领导和城里人都无所适从，更不要说这些孩子们。

“刚才不是有人说我们力气大嘛，我们就可以用力气挣钱。”说到这儿，唐凡丁想到了不久后的重庆棒棒军。

“用力气咋个挣？”唐凡丁同班的汤兵问道。

“力气大也不能蛮干，大家都知道四大队被沼气池淹死的人，他力气大，把沼气池的盖子打开去救猪，猪没救成结果把自己弄死了，所以要用脑子中的知识。城里人也要吃饭，那我们可不可以去城里卖肉、卖菜。开始的时候我们说城里人爱干净，那一些又脏又累的活，我们可以干啊！所以我们要多学习，用脑壳中的知识去学习、去发现机会。我举个例子，城里人不愿意干又累又危险的建筑，那我们可不可以成立建筑队去承包工程，当包工头儿呢？刚才有人说的捡破烂、修鞋这些城里人不愿意干的，我们就去干，去用双手勤劳致富。

“有人肯定不相信城里需要人，我告诉大家，书上说美国100个人里面搞农业的才2、3个人，其他人在哪里呢？就在城里。所以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后，100个人里面至少有30、40个人在城里，现在城里人不到24。

“所以我们要先把课文和数学学好，打好基础。以我为例，我学好了语文数学，可以看好多报纸和书，别人在算账时也不能蒙骗我，我虽然不到十二岁，已经出川到过武汉了，我相信以后会走遍全国。我可以，你们也一定可以。

“经过词语接龙，我们知道差别人好远，我们要更加努力学习、‘笨鸟先飞’，唐凡丁哥哥就当那只领飞的笨鸟，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先飞吗？”说完双手猛地向斜上方挥出。孩子齐声叫好。唐凡丁干脆小手一挥替老师宣传放学。

在全体老师的白眼中，唐凡丁把剩余的糖果递给虎妈，让他们处理，自己又去了村委会。

一进会议室，张子一他们都说唐凡丁讲得好，唐凡丁自知跟一群小学生不能口若悬河讲他们无法理解的话。

稍事休息，唐凡丁就问起最近的收支情况。一说到钱，大家都兴奋起来，说这几天挣了快500块了。不料，唐凡丁直接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有没有算大家的工钱和付出？你们有没有去看厨房很脏？你们知道不知道碗油叽叽（很是油腻）的？菜板生熟分了吗？知道肉炒得嚼不动吗？知道菜没有色、香、味、形吗？知道菜里还有头发吧？你们是不是只是想做这一次买卖？”

连珠式的问话，让大家顿时哑了火，气氛一时尴尬凝固起来。唐凡丁知道打一棒还要给一个红萝卜。

“不过，事情主要怪我想得不周全，你们做的很不错，但我们不能得意忘形。厨房要整理，现在去买一些白布做帽子把头发装起来，做白围裙。张书记，你看做多少套合适？”

张子一回过神来，“要不做20套。”

唐村长也觉得数量合适，于是安排人马上去做。

唐凡丁问了时间，说：“现在快5点了，也没有团体春游的消息，你们想过没有明天怎么办？”

“大家累了几天，干脆放假。”团支书急切地说。

见有多人附和，唐凡丁说：“要不轮休，如果临时有事，再把休息的人叫回来如何？”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刚才说到的生熟不分的问题其实也简单，我们另外准备砧板、菜刀，在蒸笼上蒸蒸，专门用来切熟食就行。碗太油腻，我提议抓把草木灰使劲抹一下碗，再用热水漂、井水冲洗，筷子也是一样，不过大头小头要分清，小头朝上沥水。”

“火石灰（草木灰的俗称）会不会太脏了？”一个团员问道。

“草木灰是经过高温燃烧的，里面有碱，可以去油污，不要以为黑漆麻古洞的就觉得脏；也不要想着用洗衣粉洗碗，那个是外用的，吃进去对身体不好。另外碗洗好后要底朝上沥水。

“做菜这方面，大家要好好跟厨师商量，帮忙（帮厨）的人要把菜切利好看一些。

“最后我再说一点，大家不要在这里等人来看，要出去宣传，去请人来，而不是等着人来，变被动为主动。”

“我们又不认识领导，哪里请得到人，你以为都像你？”一个组长嘀咕道。

“这句话我不爱听，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大家以为这些学校集体来春游是领导开口了吗？实话跟大家说，领导不会开这个口，因为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是一个个学校去跟校长谈，去求爹爹告奶奶，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有些学校直接把我赶出来。附近的江水麻纺厂、石板化肥厂你们是不是可以去请他们来春游。我们这里是苎麻的主产区、化肥的主销地，你们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张书记、唐村长你们是不是一个人负责一个地方？”

两位主要村干部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村里的大事忙完了，家里的小日子也要过好，于是唐凡丁回到二妈家，大家十分高兴，只是幺妈一见他，就把他骂了一顿，说不照顾家里人，把大生意给村上做。他笑着说：“幺妈，几百个人的饭你们这几个人做，不累吗？再说，如果有几个小孩拉肚子，人家学校让你赔钱，你赔得起吗？村上毕竟是国家一个基层单位，不是我们私人可以比的。我们就做好散客的生意，二妈和幺妈你们要用手帕把头发包起来，又好看又卫生，二哥你们明天去接游客的时候顺便去买几根大手帕。还有你们主动跟他们介绍我们家的伙食和价格，关键是要把这油菜花节是我的主意这一点宣扬出去，这样就容易把客人请来吃饭了。”唐凡丁对着二堂哥和四堂弟说。

“那三哥，真的有用吗？”唐凡飞问道。

“当然有用，看见电视中的广告没有，要利用名人打广告，我可是名人。”

旭日东升时，唐凡丁来到造纸厂建设工地察看进度，见泡料池已经完工，是时候泡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