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白月只觉得疲惫无比。短短数月,族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今后……
她无力地扶着木桌坐下。今后,哥哥便是这族中的首领,而她也不能再做那个有父兄庇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鬓角的绢花轻轻摘下,庄重地在桌上放好。如瀑的长发垂落下来,随意地搭在肩上。再解开衣带,换上另一套更为舒适的便服,正要躺下,却听门外有人唤她的名字。
“月儿妹妹,你在吗?”
是白轵?
白月一怔,沉吟了一下,应道:“阿轵哥哥,有什么事吗?”
“我……”
门外的白轵似是语塞,刚说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怎么了?”白月疑惑,细听过去,门外却并无脚步声,显然白轵并未离开。
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丛床边,披上一件花狐皮镶野兔绒的大氅,扣好胸前的襟花,整理妥当后,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几缕寒风夹杂着雪片立时便从白轵的身侧涌了过来,白月抬了抬首,就见眼前的男子身披黑熊皮的短披风,脚踏狼皮靴,正托着一个不大的暗紫色盒子注视着自己。天光映来,白轵瘦削的脸庞上尽是清冷之气,应是刚从外面回来,一双黑玉般的眼睛落在自己脸上,正闪动着温柔的光华。
“阿轵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白月问。
似有一瞬间的静止,白轵并没有立即回答,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脸上、发间,好似无法收回一般。
这样慵懒随意的装扮,对白轵来说还是头一回见。不似平日里的灵动和欢快,而是另一种的温婉、亲切,自然而然的透出一份说不出的惊艳,白轵看着看着,便不由地痴了。
见他依旧是这般呆立的模样,白月忍不住踮起脚尖,凑了过去,又唤了两声:“阿轵哥哥,阿轵哥哥?”
“哎……哎!”白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白月越贴越近的脸,面上不由地一红,身子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慌忙道:“我,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白月歪着头收回了脚,一缕秀发顺势从肩上垂落,又是一抹说不出的娇艳。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努力控制着心绪,白轵稳住呼吸,沉声道。
“看看我?”白月不解。
“这些日子……你可还好?”白轵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白月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落寞,望着白轵的头也轻轻垂了下来。“阿轵哥哥,我没事的。”她低声道,藏在大氅里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握了握紧。
白轵心中一痛,退回去的身子又向前走了两步,柔声道:“没事就好,月儿妹妹,你不要害怕。”
“嗯。”她细声应道。
“放心吧,以后的日子,我都会陪着你的。”
他声音听着轻缓,语气却是十分坚定,自然地道出,似是有感而发,真情流露。白月听着,心底的委屈不禁再次涌了上来,眼眶一酸,却是含泪道:“你?”
“嗯。”白轵点了点头,眼中满满的深情再无掩饰,“月儿妹妹,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站在你这边,陪着你的。”
对上他热切的目光,白月的心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无论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会遇上什么样的事,好的也好,坏的也罢,我都会永永远远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样的话,她自己也曾经很想很想对谁说出,可是,他没有给她机会。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不知情爱的小女子了,她爱过、痛过,已经知道这样的话、这样的目光代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怎么样的感情。
可是……白轵哥哥,对不起……
白月偏了偏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轻声问道:“就像哥哥、枫叔、星叔他们一样么?”
白轵一愣,顿时陷入了沉默,片刻,才终于强笑着点了点头。
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白月有些不自在地紧了紧胸口的襟花:“阿轵哥哥,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
“对了这个。”
白轵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将手中那枚拿了许久的暗紫色盒子递到了白月的面前。
“这是?”
“今日巡山,刚好路过山伯的药庐,见他正巧炼好了些提气补灵、纾解疲劳的小丸,我想着你这段时日又要帮助芒山部首疗伤、又要操持族长的丧仪,正需要好好恢复恢复,便顺道带了回来。”
白月打开盒盖,就见里面不大的空间中,几枚绿豆大小的红色药丸工整地放在木格之中,一张写满字的绢纸被卷成细长的一截端正地放在药丸旁边。
刚好、正巧、顺道?
白月心中不知为何,又是一颤,再看看白轵,却见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你可别小看这些小丸,山伯说了都是些难得的药材炼制的,对像你这种小姑娘的身体最好。当然,更好的还是我的运气,早不晚晚不晚的,刚一炼好就被我撞上了,免不得要被我搜刮个干净!哈哈!”
“阿轵哥哥……”
白月的鼻子忽然酸了起来,感谢的话都到了嗓子眼,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来。
“月儿妹妹,既然你没事,我也就不多打扰了。”白轵最后看了一眼她素发披肩的模样,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潇洒地挥了挥手,“外面冷,你早些休息吧。”
看着他强作无事的背影,白月的眼眶,终究还是湿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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