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吏前来,少年却不闪不避,只是用充满鄙视的冰冷眼神看着对方。那小吏在这镇门也是做惯了地头蛇的,从来没有被一个孩子这样下面子,脸色当即就变的难看异常。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少年的衣领,用力控制住他的行动,故作威严道:“你叫什么?来我们迎春镇做甚?莫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打算来我们这儿逃避刑罚?要是说不明白,小爷我帮你回忆如何啊?”
少年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镇门小吏,捏着二指将对方放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揪了下去,又从怀中拿出帕子使劲儿地擦着刚刚与小吏接触过的地方。
林欣洁见少年动作中表露无疑的的厌恶与轻蔑,几乎都快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但同时她心中也有些担心这位仗义执言的公子哥儿,若是那小吏被得罪狠了,只怕不会轻易与他们干休。
果然如林欣洁所料,少年一系列动作,深深地伤害了小吏的自尊心与面子。他拿起手中的长枪,照着少年的脑袋狠狠地来了几下。
手上攻击着少年,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道:“你个不开眼的小子!敢轻视老子!今天老子不把你的天灵盖打开,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见少年情势危机,林欣洁立刻将手中的篮子放下,一下子跑到小吏的身后,抓住了他握着长枪的手臂,连声说情道:“官爷儿!官爷儿!您大人有大量,犯不上同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孩子计较!你坐边上,我给你盛碗米酒,尝个果子,咱们消消气。大早上的动肝火,对身子不好!”
林欣洁身旁的吴氏也跟着女儿,先是一把将少年护在身后,然后又机警地递了一个最好的山果子到小吏手中,也连忙说着好话。
吴氏母女的举动很好的满足了小吏在少年身上失去的派头。他伸手接过吴氏的孝敬,转头看着少年。见他额角发青,身上也有几处流血的伤痕,小吏这才满意。
小吏刚想开口说几句场面话就放过少年,少年却抢先开口道:“哼!做不到在其政谋其位也就算啦!真想不到有些人竟然还会利用官员的特殊地位,胡乱斗威风!真是国家的蛀虫,油缸里的老鼠!”
小吏一下子脸色就变了,厉声问道:“小王?八?蛋,你说什么呢?”
还好林欣洁机敏地立刻窜到少年身边,用手捂住他的嘴,赔着笑脸道:“没有!没有!大人你听错了!他哪里有说话啊!吃果子!吃果子!这果子好甜的呢!”
只可惜林欣洁的好意少年并没有理解,他大力地挣开女孩的控制,恶狠狠地等着稍稍平复脸色的小吏字正腔圆地大声道:
“我在说蛀虫,硕鼠!也就是大人你!利用小小职权,搜刮民脂民膏,就连老弱妇孺养家糊口的东西也要刮上一笔!百姓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怕官,畏官,甚至还主动送上东西孝敬贪官污吏!呵~有官如此,有民如此,真是国之不幸!”
听到少年的话,林欣洁也后悔自己为毛要帮这个轴木头。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也不愿意将果子给那个镇门小吏吃嘛!还不是看到这个家伙仗义执言,不想让他吃亏嘛!怎么帮他还有错了!
想到这,林欣洁也没了想要帮他的心思,招呼着吴氏拎着篮子与盛米酒的盆子躲到一边。凭她的经验,那小心眼的城门吏才不会放过那个愣头青呢!
林欣洁与吴氏的躲开,使小吏与少年之间便没有了其他的阻碍。小吏立刻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捆粗粗的绳子,动作飞快地将少年的双手绑紧,转身走到少年的身后,用长枪逼着他朝前走。
看着小吏的举动,一向生活优渥的少年还不能理解他的意图。他转身面对小吏,用命令地语气道:“你干什么!还不快点将我解开!小心我告到知县大人那里,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小吏却凉凉的一笑道:“把你解开!少做梦了!你个小兔崽子也读过书,难道不知道在镇门口闹事要处以什么刑罚吗!还找知县大人?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真正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你才对!”
林欣洁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矩,便拉着母亲小声地问道:“娘,在城门口闹事儿,会怎么样啊?”
回答她的却不是吴氏,而是打算向林欣洁买米酒的老者。他刚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帮着少年挡下了不少小吏的攻击。
老人说道:“此事可大可小。重的话,可能会被关进大牢,重打十五大板;轻的话,可能被教育两句就算了。”
林欣洁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这个愣头青得罪了镇门小吏,只怕轻罚是不可能的了。唉!要自己眼睁睁看着曾经帮助自己的人就这样进大牢受皮肉之苦,林欣洁也做不到。可是自己一个贫农少女哪里有什么方法与府衙小吏抗衡?
老人也一脸忧愁地看着试图用语言震慑小吏的少年,不由地摇了摇头,语带担忧道:“唉!远喆这孩子真是随了文显,认准的道理从来不知变通!明明有些事可以更简单的解决,又何必让自己撞的头破血流呢!”
林欣洁就站在老人的身前半步,刚刚还将老人的担心听得一清二楚,一下子就囧了。敢情你老人家认识这个愣头青啊!那你还不快点救他!难道还真指着我这一篮半的果子和一盆子的米酒捞人出来吗?也不想想这可能吗?
张远喆不知道围观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他只记得父亲曾经告诉自己的话:喆儿,要坚持正道公义,总有一天你的呐喊会被所有人听到。
“官吏,民之仆也!大人这样吃拿卡要,不仅违背了官吏的基本准则,还有违圣人之道……”
“滚!老子大字都不识几个!走你/娘/的圣人之道啊!”
“人都有向好之意……”
“老子叫你闭嘴!这么有力气,那等一会儿打完板子在说你的鬼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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