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去的,为什么即使是现在了还要让我想起来...”盛遇泽像是在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林恣意。
林恣意真的不敢,也没有办法去想象盛遇泽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美好的校园爱情,为了对方奋不顾身,类似于这样的美好情节,放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就变得那么不堪入耳。
奚丹韫,倒不是说想要个道歉或者解释。
但是你总该为了这个被你折磨成这样的男人付出代价的吧。
“盛遇泽,我们冷静点,还有时间的。我会和你一起,找到你想找到的东西,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林恣意轻轻地把手搭上了盛遇泽的脑袋。他的头发是软软的,和浑身带刺的他完全不一样。
盛遇泽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里湿湿的,亮亮的,眼眶微红,眉头微蹙。
盛遇泽像一只还没有断奶就被扔出去了的幼虎,比谁都更清楚这个世界的恶意,比谁都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疯狂。
他在用他的眼睛打量另一只什么都还没见过的幼虎。
“谢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林恣意几乎是快要笑出声来了。
卸下防备来的盛遇泽像个孩子,会一边抽泣一边和你说谢谢。
“不用谢。”
你永远也不会想到你给了我什么。我的改变,除了你,谁也给不了我。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我也希望如此。
我们,还有八十九天。
————
柯堂。
林恣意并没有通知柯同凡她要来,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就来了。
柯堂里香气依旧,比起上次来更加烟雾缭绕了一些,没有闹市区的嘈杂,让人内心平静了不少。
又是一把茯苓扑面而来。
“有那么夸张吗。”林恣意轻笑。
“比上一次更夸张,我都怀疑是盛遇泽自己进来了。”柯同凡依旧是没有抬头,专心低头捯饬自己的东西。
“老头到老家了已经,他让你们放心点。”
“嗯。”
林恣意不知道柯同凡会是什么情绪,只能用余光不断打量柯同凡。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过来了,明明上次见面之后还没多久。”柯同凡一看林恣意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
本来想着之前爷爷说什么奇怪的事都会发生的,林恣意没打算来找她的,但是仔细想想,林恣意还是觉得得找柯同凡问问。
“我能碰到盛遇泽了,他也能碰到我。”
强压下心里的忐忑,林恣意强装镇定,以相对平稳的语调讲出了这一番话。
柯同凡倒是没有给出林恣意预想的那么大的反应,只是起身开始准备什么东西。
“迟早的事情,有什么好震惊的。话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拥抱了?还是接吻了?”柯同凡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就是出了点问题,我俩吵了一架。”林恣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柯同凡。
“哼”地一声轻笑,柯同凡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后面,如果这么相处久了,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林恣意忍不住出声问。
“不全是时间的问题,还包括你们两个的态度或者行为。”
“稍微好点儿的,就是两人之间实体化,即彼此可以看见对方。”
“再过分点,就是导致灵魂的彻底实体化,除了无法维持长久、没有生理机能之外,这个灵魂和正常人不会有区别。”
说着柯同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但是也没有转身,只是面对着墙壁。
“这些都是好点的情况。如果时间太长,包括联结者的心境都发生了很大很大的变化,以至于走向不好的结局。”
“那么,生者不清,死者不楚,生者会被死者带走,一同迈上奈何桥。至于这样的人的结局,没有人清楚。”
“黄粱一梦,指的就是你们这些被烙印的人。”
说着,柯同凡就转身往林恣意手上放了好几帖药。
“他也许不清楚,但是你要知道他如果实体化了,全部都是因为你作为生者的阳气。这副药你俩一人一半,每天都要喝,没有坏处,尤其是对你而言。”
林恣意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会喝的,紧接着就被柯同凡赶了出去,理由是湿气太重对药材不好。
至于刚刚的一番话,柯同凡也没指望林恣意能听进去。
说者有意,听者,同样有心。
————
盛遇泽从来不会陪林恣意坐公交车,至于理由林恣意也不清楚。
看着上次从张老师那里要过来的电话号码,林恣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要帮盛遇泽了话,总得迈出这一步吧。
几乎是没有什么间隔的时间,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林恣意以为这么多年了可能会换电话号码来着,却没有想到自己连措辞都还没有想好对方就接起来了。
“你好?”对面又出声了。
声音甜滋滋的但是又沙沙的,林恣意难以想象这样的声音,主人会是怎么样的。
“你好,请问是奚丹韫吗。”
林恣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勉强问道。
到底要不要直接问,又该怎么问,林恣意现在后悔没有跟他们都把方案弄出来了再给奚丹韫打电话。
“是,怎么了,有事吗?”对面的声音同样让人听不出语气。
怎么办,林恣意的脑子现在几乎是在风暴之中。
“请问...”
问什么好呢,要直接问吗。
“你...”
怎么办啊。
“有兴趣看看这边的楼盘吗。”
林恣意投降了。
对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忍不住发出笑声,笑了一阵才停下来。
“不好意思,不需要。”还没等林恣意说完话,对面就挂掉了电话。
林恣意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坐在公交车上发愣。
————
“老李,我的号码,是骚扰电话可以打进来的吗?”
被称作老李的男人连忙摆手:“不可能的,我们的号码都是处理过的,不可能有骚扰电话打进来的。”
“那就有意思了。犹犹豫豫半天结果问我有没有兴趣买房,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女人的手被收拾的很漂亮,纤细修长,美甲也很精致,手上的首饰更是价值不菲。
“要不,您先把这个号码拉黑,我让下面的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处理掉,等收拾完我再来汇报给你。”
女人闻言,挑了挑精心修理过的眉毛,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正要转身离去,女人叫住了他:“老李,随便找一个过来陪我吧。上次酒吧那个就不错。”
“是,我等会儿就把他送过来。”
“可以。等这段时间的事情处理好了,下一份放在老地方给你。要是你能处理好了话。”
老李连忙点头,连连道谢,转身离去。
“奚正这老不死的...”奚丹韫望着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
“你是觉得我不在你身边就感觉不到你在干什么了是吗。”一进房间盛遇泽就开口对林恣意说,“你不觉得你的胆子现在太大了点吗?我是被谋杀的,不是自然死亡,你知道这会有多危险吗。”
这回林恣意是心甘情愿被盛遇泽骂了。自己一路上,边回边想,直到到家硬是把自己汗毛想竖起来了。
“也亏得你想得出来,买房。”盛遇泽实在不知道该说眼前这个女孩什么好了,每次和林恣意说话都感觉像是一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明明已经一肚子气了,却无处可发。
“我怕你会不让我给她打电话来着,就没敢跟你说。”光是想向盛遇泽当时的崩溃,林恣意都会感觉自己每一句和奚丹韫有关的话有罪。
盛遇泽尴尬地咳嗽两声,轻声回答:“上一次,是我自己难以接受而已。迟早得都想起来的。”
林恣意不是不知道这一层原因,但是听盛遇泽自己讲出来还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两个人相对无言。
忽然,林恣意想起了柯同凡给他的那一摞药,于是抬起头对盛遇泽摆摆手:“跟我出来,出房间,有东西给你看。”
盛遇泽也没觉得有什么神秘的,只管着跟林恣意出去了。
“小意啊,这几天怎么都进进出出的。”陈丽婉看林恣意出房间还以为她又要出门了,出声问道。
“没有出门,就是刚刚买了点东西回来。”林恣意乖乖地回答。之前那样子跟陈丽婉讲过之后,她倒也没怎么再盯过林恣意。林恣意也清楚父母的良苦用心,便只管着回答就是了。
走到厨房,林恣意指指药,又指了指锅,看着盛遇泽轻声说:“这药是柯同凡拿来的,让咱俩都喝,我不会弄,只能你来熬它了。”
看着嬉皮笑脸的林恣意,盛遇泽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小意,说什么呢,我听不到。”陈丽婉以为林恣意是在和她说话,出声问道。
“没,我在自言自语呢。”看着眼前大笑却不会被发现的盛遇泽,林恣意忽然冒出了一个非常神奇的想法。
带着盛遇泽在妈妈面前转悠但是却不会被发现,这样的感觉确实挺奇妙的。
“自言自语吗。”
盛遇泽忽然把脸凑到出神的林恣意面前,打趣地问道。
林恣意被吓得一机灵。
别的不说,盛遇泽的脸,真的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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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问问,看看能不能有点消息,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林般对着电话说道,电话那头是哭笑不得的林恣意。
“怎么了,有什么动静了吗。”
梁琛和林般正站在江边的大桥上,感受着晚风,沐浴在一天中最后的一点点阳光里。
“她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听到一个人,说什么奚氏什么的。我家里不是有人做生意开公司的吗,就让我问问来着。”林般揉了揉眉头,“这个盛遇泽是怎么做到牵扯到这么多东西的。”
梁琛无奈,自从被柯同凡滴完那个不明液体之后,他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以至于听到这些东西,他还得反应一下才能想到自己能不能帮到忙。
“把那家公司的名字发过来给我吧,如果是明面上合法存在的我可能能找到。”梁琛迎上林般诧异的眼神,微笑着理了理她被江风吹乱的长发:“我表哥也是开公司的,可能他能知道点什么,比起长辈来我也好问点。”
林般的心脏几乎是要开始跳舞了。自从毕业以后,她跟梁琛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的比之前亲近了很多,这个由梁琛自然而然做出来的撩头发的动作,实际上给了林般重重一击。
“你表哥,还挺多的。”
梁琛看着愣愣的林般,听着她傻傻的话,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忍不住在她的头顶揉了两把,让那头发变得比他伸手理之前更乱了。
???林般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别吵,稍微安静点,过一会儿就会有老爷爷老奶奶来跳舞了。就安静这么一会儿了...”梁琛的声音和晚风一样轻轻柔柔的,比晚风还清透温柔。
江风,晚霞,橙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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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天。
倒不愧是林般和梁琛,两个人很快就给出了林般差不多的消息。
奚氏是由一个小作坊慢慢做起来的食品公司,现在规模并不算大,但是却也称得上是常青不倒,与各个公司多多少少都有点合作,与此同时,让人奇怪的却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却并不姓奚,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拉过来的人。而整个大大小小的奚氏,真正在背后掌权的是一个叫奚正的中年人,混迹商场多年,看似温和却很有手腕,无论对手如何总能在大大小小的竞标中总是能拔得头筹,这也是奚氏多年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林恣意要找的奚丹韫,正是奚正的明媒正娶的老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奚家的大小姐,乖张跋扈,无所忌惮,这是生意场上为数不多的众所周知的家庭琐事,而这个大小姐,也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为数不多额害怕的博弈对手之一。
和大少爷奚怀的沉稳收敛、稳操胜券不同,奚丹韫做事情一向不会去掩盖自己的野心,声势浩荡,势在必得。
小局碰运气,但是大赌从来不会出岔子。在外人眼里,奚家的两个正房的孩子,奚怀是生下来就自带八倍镜的ju 激枪,没有一枪是没有用的;奚丹韫则是上好膛的加特林,不一定枪枪命中,却总能把对手捅得全是窟窿。
这是两个人消息吻合的地方,而梁琛的消息比林般还要再多一点。
梁琛的表哥跟奚氏有过大大小小不少的竞争,本来是生意场上的常胜将军却在面对奚氏这个不大的作坊时接连败退,这引起了包括梁琛表哥在内的不少公司的警惕。同时经过几番调查,各个公司都多少发现了奚氏背后似乎有不小的一股势力在为奚氏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和人力。
而梁琛表哥则知道的更多。
这一股子势力,是不能触碰也触碰不得的禁区。奚氏的风评不好,规模始终不大,似乎也与这股势力有关。
为了多帮到林恣意,梁琛也把他表哥的联系方式给了林恣意。
秦皓溪,人如其名,干干净净,生意场上值得尊敬的对手。
看着林恣意对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出神,盛遇泽说:“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在犹豫什么。”
林恣意摇摇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人家可是大公司的老板,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怪脾气。”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发消息过来了。
“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梁琛朋友不多,我会尽量帮忙。”
盛遇泽和林恣意看着对方,然后由林恣意缓缓在屏幕上发出了一行字。
“关于奚丹韫,你知道什么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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