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回家已经是下午,聂言兮回到房间正准备换上常服手机铃声便响起来,她拿起来看到熟悉的号码和向南其的名字,下意识地向门的方向看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没有人她才放心地接电话。
“向南其。”她习惯性地喊,一边脱外套的手不小心把桌子上的花瓶碰倒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让她没来得及听清那边的声音。
“言兮,怎么了?”正在客厅的吴母听见声音连忙问,吴仪看她抱着吴儴,连忙阻止她,“阿姨我去看。”
这个花瓶至少也得上万块吧!聂言兮懊恼地蹲下去,看着一地的碎片有些手脚无措。
“别弄,小心伤到手。”吴仪连忙阻止了她,叫来帮佣阿姨打扫卫生。
“喂喂!聂小姐,请问你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明明是向南其的手机,却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聂言兮纳闷的时候那边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那边又说:“我说,这位先生现在正在医院急救室,你是她朋友吧!赶紧过来一趟”
“什么?”她已经顾不得那个被自己打碎了的价值一万多块钱的花瓶了,语气中的急切也掩饰不住,“他……现在在哪里?”
那边说了医院地址后,她转身就飞奔出去,吴仪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是被她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
“言兮怎么了?”吴母也被匆匆忙忙从楼梯飞奔下来的聂言兮吓一跳,她向来冷静,这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聂言兮跑到门边换鞋,一向冷静的她此时此刻非常失态,即便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还是非常的明显。
“妈,我出去一趟。”她飞快的穿好鞋子,就跑出去,吴仪和吴母还没弄清楚情况,只听见碰一声,门被合在一起。
“小仪,言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她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吴仪连忙安慰吴母,“阿姨你别急,我让吴儇和凌原去看看。”
“好好。”吴母以为是聂言兮父亲那边出事了,她倒不担心聂父,主要是聂言兮的行为让她着急。
聂言兮赶到医院,向南其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但是还没有醒,一张脸毫无血色,看起来冷冰冰的,她僵硬的站在门边。
病房里有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群陌生人。
突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拉住她:“你就是聂小姐吧!快来看看,这位先生病得很严重啊!”
医生和旁边其他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聂言兮被她这么一摇晃,才清醒一点,连忙给薛望打电话,因为着急,手机差点摔下去。
听见薛望的声音那一刻,聂言兮觉得,老天是在帮她的,不然,好巧不巧薛望怎么正好就在附近。
直到确定向南其没事了她才重重舒口气,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样到的医院,目光呆滞地盯着向南其没有血色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吴儇一脸解脱后的茫然。
吴儇从未见过她如此,突然有些不忍心了:“聂言兮你还好吧!”
聂言兮木讷地摇摇头:“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儇很无奈,他吴凌原跟薛望是前后脚到的,凌原要结婚了,但是看起来蔫儿吧唧的,薛望与他觉得凌原估计是紧张所致就抓他去打球,球场上薛望接到电话,他和凌原同时接到吴仪和吴母的电话,三个人匆匆赶来医院,她却没发现自己,真是扫兴。
吴儇一脸不高兴地把身后的女人拉扯过来。
聂言兮更加茫然地看着四十多岁编自己讨好笑着的女人,她记忆里自己并不认识她,就连刚刚匆匆一面她也已经忙忘了。
女人讨好地笑呵呵地把一个袋子交给她:“聂小姐,这是床上这位先生的东西,请你点一下。”
聂言兮才反应过来,这是向南其住的那家店的老板娘。
她接过袋子,随便看了一眼,向南其原本就是轻装简从,里面除了手机值钱点,就是打火机和烟,昨晚上他应该抽了不少烟吧!
老板娘看她没说什么,重重舒了口气,神情也没刚才紧张:“聂小姐,这位先生这个病太严重了,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单独出门了,今天要不是我们发现他一天未外出,多管闲事敲门,都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了?”
“也幸亏他把你设置成紧急联系人,否则,医生也没法子了。”
聂言兮怀着对向南其的愧疚向老板娘致谢,她不知道,向南其是如何熬过的,一整晚,他都如同在冰窖里面吗?
大家无言的坐了一会儿,吴儇有点坐不住,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聂言兮也慢慢恢复她一贯的冷静:“吴儇,要不你先回家?”
她出门的时候太急了,可能吴仪和吴母被她吓着了。
吴儇说:“放心吧!阿姨和姐已经知道了,就是她们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来的。”
“哦!”聂言兮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不太清楚吴儇是怎么和她们说的,生怕他那不关风的嘴巴乱说话,又因为凌原和薛望都在,不好直接追问。
她的小心思自然被吴儇看出来了,他得意地像聂言兮炫耀,但是还没开始就被聂言兮一个眼神给抹杀掉。
临走的时候,吴儇悄悄对聂言兮说:“我告诉阿姨和姐你男朋友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聂言兮正要抬脚给他一脚踢出去,吴儇已经跑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完全合上之前朝她扮鬼脸。
不得不说,吴儇长得真好看。
聂言兮合上门,轻轻笑了笑,她知道吴儇绝不可能那样告诉她们,她所庆幸的,是吴家一家对她的母亲是真的很好很好。
刚刚走回病床边,扭头时,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紧看着她,聂言兮的笑容僵在唇边,仿佛生死离别之后的再次重逢,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又相顾无言。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夺眶而出,她连忙一笑:“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却没忍住打湿了眼眶,自己好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掉。
向南其几次欲言又止,他何尝不怕,四周又冷又黑,没有她的温度,没有她的气息,简直堪比地狱。
奶奶刚走的时候他一个人,他的全世界只剩下漆黑和寒冷,每次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会想着她,然后一步步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聂言兮不得不承认,她哭了,因为害怕,害怕失去而哭。
生死之后的重逢,平静无波下的暗潮涌动,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庆幸。
所以,聂言兮承认了自己喜欢向南其,也承认了,她真正地祝福订婚那对碧人。
聂言兮借口学校补课就回去了,因为薛望说向南其的情况很不乐观,她不放心。
凌原的妈妈就是薛望的小姑,薛望这次就是来参加凌原订婚宴的。
聂言兮第一次见到薛望的妻子,她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打扮简单而高贵。
回去那天下着不算很大的雪,落地即化,车里开着暖暖的空调,放着轻柔温暖的曲子,一切都是很温馨的场景。
薛望的妻子坐在副驾驶上,她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她真的很漂亮,就连侧颜都很美,聂言兮觉得她身上说不出的文艺气息。
她突然回过头说:“言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她还不忘伸手摸了摸紧致的面颊。
聂言兮没想到会被她发现,顿时有点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就是觉得您很漂亮。”
她突然笑起来:“言兮你真爱开玩笑。”
聂言兮连忙解释:“是真的很漂亮啊!”
她说:“某些人啊!天天说我不好看呢!”她抱怨的眼神已经转向正在开车的薛望,眼中却满是甜蜜和幸福。
薛望和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怼着。
聂言兮看着他们,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回头时他就在你的旁边。
不由自主地想,能够再次遇见向南其是何等的幸运啊!
薛望直接把她送到家的楼下,打开车门,呼呼的冷风就灌进来了,她下意识地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子。
只是一下车,便看见双手插在棉大衣口袋里的少年,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都乱了,米色棉大衣长长的绒毛下,看起来很像一只绵羊。
聂言兮稍微停顿片刻,在薛望夫妻二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与他们告别,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向南其只不过是同一时间坐另外一趟车回来而已,她却觉得好像分开了很久很久似的。
头顶天空灰蓝,纵横的电线在砖红色的老式旧房子上交错而过,向南其慢慢朝她走过来,像旧电影中的某个慢的镜头,漫画王子一样的男主角满怀深情地走向女主角。
呃……是不是有点自恋了?她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窘态,向南其从她手里接过不算重的行李箱,面带疑惑:“想什么呢?”一脸傻笑。
聂言兮突然很不要脸地问:“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很像偶像剧里面的男女主角?”
向南其一只手肘撑在行李箱拉杆上,摸着下巴想了想:“在这个故事里,我们本来就是男女主角啊!”他认真得有些欠揍,但是聂言兮看到他暖洋洋的笑容时,却好像被冬日里最温暖的明媚阳光包围着。
嗯,他的笑容就像月光散漫山坡和胡泊,路途和山谷,一路上繁花似锦。
向南其轻轻揉了揉她舒软的的头发:“幸好,我还有你。”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幸运和快乐,让人忍不住觉得委屈。
聂言兮和他紧握的双手变得更紧了。
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久到春风送暖,久到百花盛开,久到他们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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