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赌酒

2024-03-06 作者: 僵尸不如鬼
第五十八章 赌酒

聂言兮在地上捡了一个桃子,放在袖子上随便擦了一下就准备放进嘴巴里,忽然被人抢了去,何昀津故作生气:“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邋遢,我不洗洗就吃。”

聂言兮愣愣地看着去洗桃子的何昀津,距离上次生气离开一个星期,估计都还没气消吧!

接过他还回来的桃子,聂言兮为了聊表歉意,诚诚恳恳地一笑:“谢谢啊!”

何昀津怔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客气呢。

气氛有点诡异,聂言兮咬着桃子没话找话:“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医院不忙吗?”

何昀津无奈地说:“今天休息。”

他随手摘了一个桃子:“我已经给老刘打电话了,他们明天来摘水果。”老刘就是去年在她这里采购成熟水果的果商。

聂言兮应着,看到他就要把桃子放到嘴里,一把拽住他的手:“还说我邋遢,何医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昀津苦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聂言兮白他一眼:“谁跟你说一家人。”

回头看见向南其,向南其淡淡地瞥他们一眼,拎着垃圾出去了。

聂言兮怀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小样,居然给我脸色看?”

吃过晚饭,聂言兮坐在梨树下藤椅上乘凉,每次她都能透过窗户看到向南其忙碌的身影,何昀津拎着一壶米酒出来,聂言兮立马来了精神,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米酒入喉,清凉香甜。

这是杏花落的时候,她用花瓣和米一起做的米酒,所以喝起来有杏花的香味。

向南其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了半壶,聂言兮抬起头问他:“喝吗?”

不等他回答,何昀津说:“公众人物怎么会喝酒。”他说话的时候,明显听出针对性。

向南其不由分说就提起酒壶给自己倒酒,气氛一度陷入低沉。

向南其就是向南其,无论他怎么变,都还是那个只要不说话低沉着脸,就能把四周温度也隔绝在外的向南其。

“不就是喝酒吗?”他喝了一杯,看着何昀津淡淡地说,语调无波无澜,却给人一种挑衅感觉。

聂言兮听着不对劲,想要把气氛缓和回来,但是无论她说什么,那两个人死盯着对方不放,最后何昀津居然叫人送了啤酒过来。

没有开瓶器,就用牙齿咬开瓶盖,一整瓶一整瓶地灌,聂言兮扶住发痛的额头,因为无论她说什么,两个人都当是风,不对,如果是风他们还会有点反应,完全当她是空气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向南其的劣根尽显无疑。

那个在守巢人打架的向南其,那个和老师作对的向南其,那个任性得像个小孩子的向南其,都能和眼前这个人重叠。

聂言兮心脏钝痛地看着他。

四瓶酒过后,向南其没稳住先吐了,熏人的酒气中带着淡淡的血丝,聂言兮没想管他,带着些赌气的情绪,转身往屋里,经过向南其身边时,他有气无力地抓住她的手,聂言兮微微一怔,向南其带祈求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平时他的眼睛太过沉寂坚定,让人难以接近,但只要他换上委屈的眼波,她立马了缴械投降,就像现在,他明明记不得她了,她却没办法拒绝他。

“你明知道自己生病,还这么不要命地喝。”她顺势扶住他,责备中更多的是担忧和无奈。

向南其却对着她咧嘴一笑,像个撒娇的大孩子。

聂言兮没办法,惩罚性地捏住他的脸颊,每次拿他没办法的时候,她都会这样惩罚他,向南其黑漆漆的眼睛倒影着些光芒,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还敢不敢胡来了?”她追问,他没有回答,只是贪恋那对视的宁静。

谁都没有注意到,何昀津的苦笑,他心里的酸楚像没有熟橘子一样,他将手中剩下的酒都喝光,有些摇晃地站起来,自嘲地笑“何昀津,你何苦呢!”

聂言兮看到何昀津走路有些不太稳,回头问:“要不要让小雅来接你?”安雅是何昀津医院的医生,平时关系也挺铁的。

其实医院的人和何昀津关系都挺好的。

何昀津头也不回朝她挥手,表示他没问题。

聂言兮气得跺脚,将向南其扶进去,向南其却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做出一把掐在他脸颊上的动作:“你再不松手我掐……”

她浑身一僵,向南其居然先她一步捏住她的脸颊,像她捏他那样,他笑得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孩子,苍白的脸色和漆黑的瞳孔修长的睫毛搭在一起,显得荒凉孤寂。

聂言兮看得心底发凉,逃避似的,用不服气来转移注意力,捏住他的鼻子,向南其觉得好玩,揪住她的耳朵,聂言兮捏住他半边脸颊,嘚瑟地朝他笑:“怎么样?跟我斗,你还差点儿……唔……”

向南其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脑袋把她按下去,她的唇不可避免地和他的贴在一起,聂言兮瞪着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睫毛擦在她脸上,有些痒,片刻他轻轻地放开她,呼吸相闻,鼻尖还触在一起,聂言兮憋不住了,委屈地问:“向南其,你当我是谁啊?”

“嗯?”不见反应,她追问,不想就在下一秒,向南其的脑袋重重砸在枕头上,他睡着了。

聂言兮气得差点没疯掉。

向南其压根记不得喝醉酒后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醒来后聂言兮就没有理他,吃饭的时候她使劲敲碗像用食物诱惑小狗一样,敲三下他就乖乖坐下了,他觉得有点委屈,觉得自己特没出息,但是她敲碗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样,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跟去。

气得自己想怒拍桌子。

下午的时候,有人给聂言兮打电话问是不是今天摘水果,聂言兮放下正在翻晒的中草药走出来,二十几个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果园,但是没看到何昀津,她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说是今天摘。

挂了电话准备和大家碰个面,大家都喜欢叫她聂医生,她也觉得医生听起来舒服,只是打招呼的时候,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颤抖着嗓音问:“你是……聂小姐?”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她去吴家的时候,都不喜欢别人叫她小姐啊什么的,都让大家叫她的名字。

虽然六年不见,但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曾经在向南其家照顾向南其的刘阿姨,当初找她,从来不曾想她在海川。

“刘阿姨……”她悲喜交加地握住刘阿姨的手,细说才知道,刘阿姨离开沣元后去了别处,她娘家是海川的,所以前不久才回海川,怪不得她没有遇到。

刘阿姨原本想问她向南其的事,那段时间她找向南其的事在网络上吵的沸沸扬扬,但是她后来没有了音讯,她没继续追问。

聂言兮知道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是她现在怎么介绍向南其呢?

“聂医生,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有人问,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她的视线移过去。

距离远又被树枝挡住看不清向南其的脸,但是他悠闲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老屋门前的梨树下,碧绿色穿的是运动套装,外套悠悠达达敞开,露出里面白色体恤,黑色运动裤,白色球鞋,看起来就一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聂言兮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我的一个病人。”

“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家人来看一下,怪可怜的。”她为了让别人信服似乎啧啧两声,做出特别可怜他的样子。

别人都信了,只有刘阿姨不停地张望,她看不清少年的脸,但是他的身形她记得,摘水果的途中都心不在焉的。

成熟的桃子都被摘了,剩下长得不好或者没有成熟的剩果,桃树在众多果树中显得孤零零的。

她种的李子大多还没结果子,只有几棵种得早的挂了不多的果子,还有个把月才能成熟。

除了桃子梨子和李子种得多一点,其他果树都只有一两棵,几乎市场上的水果她都不用花钱去买,而且还是最新鲜的。

摘水果的叔叔阿姨们都夸她聪明能干,聂言兮谦虚地和他们聊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没心情和他们聊天呢!

她留了刘阿姨的电话号码,过后她了解到,刘阿姨的儿子刘银在海川成家了,上个月儿媳妇生孩子她才回来帮忙照顾,现在满月了就和附近的人来摘水果赚外快,聂言兮不忍心,而且他们没人做饭,便请刘阿姨来给他们做饭。

向南其的事也像她解释了。

那天刘阿姨拎着口袋来的时候,聂言兮早就等在路口边迎接她,刘阿姨不好意思地说:“言兮,你不要这样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的。”

聂言兮才没管她,亲昵地挽过她的臂弯:“阿姨,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一定要好好和你聊聊。”

刘阿姨近几年四处奔波,老了很多。

向南其穿着灰色毛衣和牛仔裤,就站在她们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来了个把月,虽然聂言兮对病人也很温柔和善,但从来不曾对某个人如此亲近过,以为是她失散的亲人。

刘阿姨却在看到他的时候老泪纵横,她激动得险些没稳住。

聂言兮说他失忆了,她不想打扰他,刘阿姨也答应不提及以前的事。

向南其无措地看着刘阿姨,她的反应让他不知如何应对,求助般地看向聂言兮,聂言兮挽了刘阿姨:“刘阿姨,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老屋三室一厅,空出来的地方刚好足够刘阿姨住。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