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爱你是我自己的事

五色的彩灯摇晃着，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这里的人似乎都醉了，发呆的、说着情话的、耳鬓厮磨的、暧昧的，都沉浸在歌声里，思绪继而也飘向了远方。

江天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方茹墨，看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顺着视线发现她痴痴地望着那民谣歌手发呆。

他竟分析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也无法追寻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以前那个时时刻刻胆大妄为的她，变得如此的沉默。

喝完那杯酒之后，她们俩就很少说话，起初江天明还试着问一些现场环境之类的问题，可是方茹墨一直沉默着。

“茹墨，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江天明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破坏了方茹墨的情绪。

就像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心里很兴奋也很激动，又像扑捉到一只蝴蝶一样，呵护着又怕飞走，拽紧了又怕伤害到它，只能如履薄冰。

方茹墨依然沉默，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江天明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还是她假装没有听见，懒得去回答。

江天明心想，或许这样也好，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也不错，这样简单的奢望，他也是期盼了好多年。

“哟，不错哦，这就好上了，江天明你小子见色忘义啊……”

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了江天明。

江天明在对方还未来得及说完话，就捂着对方的嘴，携押着带走了。

“给兄弟一个机会，有时间再向各位赔礼道歉哈。”江天明情真意切地说道，双手合十，就差下跪了。

几位朋友见他这样，虽然有意刁难，但还是放过他了。

“不好意思哈，打扰到你了，他们几个就是有点爱胡闹。”江天明回到方茹墨身旁，心怀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的，不过江同学，你还要留在这里吗？”方茹墨问道，心想那三位闺蜜应该已经离开，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是时候开溜了。

“你有什么安排呢，方同学？”江天明也习惯了这种方式，或许这样才是离她最近的方式吧。

“呵呵，我的安排就是回家，没了。那我就先走了，您请便哈！”方茹墨说着，一边拿着包就离开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也不安全啊！”江天明说着，也跟着出去了。

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刚开始方茹墨坚决不让江天明送，说自己是女汉子，不会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后来又提起了高中那年的那档子事，俩人就傻乎乎地笑了。

江天明坚持说，毕竟现在的环境也不是高中那个小镇上了，大城市里很复杂的，又说道女大十八变，方茹墨现在比高中那时候更漂亮了，就不安全了。

最后方茹墨妥协了，部分原因是她不想跟一个男子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的，同时她又是一个特别嫌麻烦的人，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就叫了一辆出租车，说起来俩人在青春期那会儿，是那么地熟悉，可是现在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又显得异常的陌生。

方茹墨呆呆地望着窗外发呆，江天明就望着方茹墨发呆，总有一个是成为另一个的风景的。

方茹墨不免有回过神来看前方的路，俩人眼神相交，又是一阵尴尬，彼此好不自在。

到了小区门口，江天明又坚持要把她送到楼下，说要看到她到家才放心。

方茹墨根本就不理他，自顾地往前走，她确实不会应付这些事，狠不下心拒绝，可是也无法接受。

“茹墨，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也从未忘记过你，甚至比以前还更爱你。

当然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思想包袱，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的。今天你应该很累了，回家记得喝杯热牛奶，早点休息，晚安！我走了。”

走到方茹墨家楼下的时候，还未等方茹墨下逐客令，江天明就主动地说道，说完也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江天明也不是很了解现在的方茹墨，但是有一点她是没有变的，那就是方茹墨内心决定的事，无论是谁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是改变不了的，从她今晚沉默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她不是那种迎合别人的人。

听到这番话，方茹墨一开始很诧异，后来也就习惯了，因为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她根本就不关心。

人们都羡慕江天明所拥有的一切，可是每个人展示出来的那一面也并不是最真实的，而自己内心的苦却只有自己知道。

回到家里的江天明根本就无心睡眠，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地，播放着这两次见方茹墨的画面。

以前的方茹墨话很多，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以前的方茹墨胆大妄为，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到她；以前的方茹墨敢想敢做，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任谁都不敢惹。

而现在的方茹墨，变得很陌生，陌生得都不认识了。这反而让江天明更加地想靠近了，更加地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窗外晃如星空般的灯光，他发着呆，混乱的思绪把他拉回了第一次见方茹墨时的情景。

16岁的时候 ，是最天真烂漫和任性的时候。

记得那是一个上午，班主任领来了一位女同学，穿着粉色的衬衣和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跟大多数的女同学都一样，并没有特别漂亮，只是稚嫩的脸上透出一股毅然劲儿，让人印象深刻。

“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姓名叫方茹墨，以后就是咱们班的一份子了。”班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教室中间倒数第四排的一个空位，示意方茹墨过去。

那位置刚好与江天明看黑板的视线在一条线上，所以对于江天明而言，她就成了他在教室里的一条美丽的风景线。

本以为这位新同学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可是却不曾想没过几天，这位同学居然在数学课上看《水浒传》，被数学老师当场抓了个正着儿。

“老师，我申请罚跑操场十圈！”就在班主任准备苦口婆心说叨一番的时候，她却主动申请了罚跑操场。

一时间，她的名气就被传到了其他班，上课看《水浒传》，罚跑操场，一听就是男孩子的事迹，最后发现不过是名小女子，也令一些男生刮目相看了。

她在整个校园里是最受男生欢迎的，倒不是因为这些男生都嚷着要追求她，而是因为跟着她都会有很有趣的事情，是其他女生放不开做不到的事，比如聚众赌博、打架、喝酒、帮着男生送情书等等。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着，一向潜心好学的江天明被这个女孩子深深地吸引了，因为虽然她任性调皮，可是她成绩也不赖。

江天明偷偷地给方茹墨写过信，规劝她要好好学习，可是方茹墨根本不把这个文文弱弱的男生放在眼里。

在叛逆的年纪里，越是做不到的事，越是会上心，就这样方茹墨在江天明的心里也越来越特别了，他喜欢上了这个自带光环的女孩子。

他曾悄悄地跟踪过她、也曾向班主任告过她的密、甚至努力地学习超过她，这一切的动作方茹墨都不理会。直到那天夜晚，他拉着着她奔跑在小镇的巷子里，彼此靠近的喘息声，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此后，他就是她身后的小跟班，她还是一样未作任何改变，不过身边多了一个放风的傻小子。

突然有一天方茹墨没有来学校，也就从那天起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江天明却像发了疯一样地找她。

在那个交通通讯都不发达，而且还受学业所累、没有自由、没有时间、没有经济的时代，他找不到她。

从此以后，他失去了她所有的消息，仿佛这个人只是一个梦，就只有一段回忆。为了留住她，江天明把学校有关方茹墨的所有资料都收集了起来，一直保管到

现在。

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考上大学，去镇上以外的地方再去找她，那时便也有了时间和自由去找她，他也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等他大学毕业了，有了工作，有了自由和经济能力，他便回到家乡小镇方茹墨曾经住过的亲戚家里去打听。

结果是这个小镇跟她毫无关系，小镇上的人家也只是她们家司机的老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司机也早就辞职了，也和以前的老板断了联系。只是听说他们已经搬去另外一个城市了，至于具体的地址，却再也无法追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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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几年的努力，终于辗转到了这座城市，他突然觉得很熟悉，心想着她在这座城市，每条街道，每个地方都刻上了她的印记。可是也觉得陌生，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也怕自己认不出她来了。

他本以为或许是缘分太浅，此生已不再相见，正当他在心里挣扎纠结要不要放弃的时候，竟然让他遇见了。

这一次他发誓要好好地呵护着她，守着她，保护她。

眼泪流淌过脸颊，或许是幸福的眼泪吧，竟也守着这滴泪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