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是她亲自设计和装饰的。
墙壁由红砖垒砌,涂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乳胶漆,房顶用白色铝朔板搭成,地面上铺的水泥,这些装修材料,都是几年前,装修,剩下的。本来要扔掉,可是,她将这些材料,再利用。
桌子,椅子,甚至柜子,都是从店里精挑细选的,为了省钱,她买的组装件。家具上的每一颗螺丝,都是她亲手用锥子拧上的,为拧这些螺丝,差点毁掉,做实验的两只手。
因为,车里被装过窃听器,她才萌生,进入这间地下空间,做实验。她只告诉过爸妈,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有这样一个,密室一样的实验室,她可以踏实,进行各种实验工作,人身安全也比较有保障。她甚至想过,与院里申请,不去研究院,改在家里做实验。
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红色笔记本电脑,电脑的表面,一尘不染。
她握着鼠标,坐在转椅上,双眼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麻利地输入登录密码。她快速地查找电脑文件。
这时,她点击鼠标的手指,停顿一下,侧歪头,心中一阵嘀咕。电脑桌面上,显示着一张风景照,生疏的图片,不太确定,是不是之前设置的背景图片。
不是一只小白兔在吃胡萝卜?
“叮……”电脑屏幕的右下角,不断地,闪现出,来自个人邮箱和聊天软件的提示信息。提示信息的数量,足够多,频率,足够快,不断叠积的提示条,占据着四分之一的电脑屏幕。很快,从音箱中传出一段,劈裂“吱……吱……”声。
电脑内部,发出强烈的警告——罢工。
随后,电脑屏幕,静止卡住,鼠标失灵,紧接着,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笔记本电脑—自动关机。
“你有毒!”虽然,地下实验室的空间,保密性再强,但是电脑,却还是逃不掉如魔咒一般,肆意入侵的网络病毒。
左手旁的木质棋盘,一闪一闪地抖动着。
她伸出右手的中指,将笔记本电脑上的启动键,坚定地按下。
真的是,粗心大意。电脑打开地匆忙,都没先检查确认,是否有异常。“咕噜,咕噜……”肚子饿的发出抗议的叫声,地下实验室里除化学器皿和原材料之外,没有能吃进肚子里,可以充饥的食物。
吃饱了,好干活。去厨房找食物,只要能填满肚子的,都会塞进嘴里。
她起身,走到实验室的通道口,小心翼翼地翻开头顶的衣柜板。
“吧嗒”刚走出衣柜,她听到有东西,坠落的声音。
怎么,在这里?
从厨房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调料味道,调料瓶的瓶盖,敞开着。
白色双开门的冰箱上,贴满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冰箱贴,这些冰箱贴是多年旅行的鉴证。
她把刚拾起的冰箱贴,贴到上面。这块冰箱贴有半个手掌大,外形是一只狼。
虽然是狼,但是,样子并不凶狠。它的嘴巴,微张着,只露出两颗矮小的门牙尖,它厚厚的狼毛,圆滚滚的身形,反而显露着可爱和顽皮。
他去哪了?她想起,谜一样的他,那次之后……
午后斜阳,她走进酒店的湖边酒吧。
她看见,在静静的湖边,一把竹藤椅上,他低着头,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杂志。棕色的休闲包放在圆形的桌子上,乌黑的头发,宽厚的双肩,挺阔的身形,一件浅蓝色的T恤衫和一条白色的短裤,他光脚穿着一双白色的人字拖。
她弯起嘴角,笑着。能让他看入神的,会是什么内容的杂志?
她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像一直相信,拥有神奇的第六感一样,而且,神奇,就在身边,随时都会发生,会带来各种好运。虽然,有时候,神奇,会来的晚一点,那也是一种惊喜。
哪怕,好运和惊喜,稍纵即逝。
“你也是,一个人?”
坐在吧台旁的她,刚喝一口鸡尾酒,忽然听见身旁有人说话,她心里一惊,回头望去。
果然,是他。
“当然,喝点什么?”她强装淡定,心里却有些小紧张。
他笑着,“一杯,马天尼,不要槟榔,”他和调酒师打个响指。
她眼前一亮,没想到,他竟然,喝上烈酒。
“你不放两颗槟榔?”
“纯的,更烈吧,你呢?怎么来这里?”
他坐在椭圆形的吧台椅上,面对着她。他抿了珉嘴,挑了挑眉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换个环境,让自己透透风。”
“经常,一个人喝酒?”
她低着头,微笑说:“第一次来酒吧,只是想,感受下气氛。”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一口,嘴巴里,像含着一口傲甜的蜂蜜水。
说了瞎话,脸没红,心没乱。戏里的秀外慧中,戏外的豪放畅饮。
就在这一刻,她才发现。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的自己,还具有一定的表演天赋。
无论,当她在工作上感到疲乏,或者在聚餐时,休闲时,都喜欢喝烈酒。因为,将身体埋入酒香中,喝得醉醺醺,在那一段时间中,笑的最真实,她会暂时忘记,来自生活和工作上的双重压力和烦恼。
尤其是妈妈,老生常谈的那句,你瞧瞧人家,人家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就知道喝酒和实验,不知道,搞个对象。
一个人的旅行,很潇洒。世界是美丽的,有太多的地方和角落,她还没有领略过,她想亲身体会,亲眼看到,更多的奇光异彩,这样,她可以积累更多的人生阅历,让她变得,更加有内涵,性格上,也更勇敢一些。
这时的他,微醺得,脸颊泛红,像个孩子一样。他手舞足蹈地说:“我现在,在江湾的一家,家装设计公司,做设计师,这次,休半个月的年假,是为了发现新的创意。一年前,我曾经去虎柳枝的文化艺术中心参观。那里的文化,很有趣,美食更是多多。”
他神神秘秘地说:“雅亭这个地方,是一个充满着奇幻的地区,各种表演,争奇斗艳,只是,治安差些。”
说到这时,他停顿一下。
他低着头,从包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它人类的保护神,是有灵性的,随身携带,可以驱邪。”
“那你呢?没有,随身驱邪的物品了?”
“我是,男生啊。”
酒兴高至的她。晃悠着肩膀,晃着右手,举着它。她感觉脸上,热乎乎的,心跳加速。没想到,高大男生的背包里,装的却是一颗未泯的童心。
此时的俩人,像两个小酒鬼,一边猜拳一边杯酒言欢。
一阵欢快地玩闹。
他端起酒杯,撅着嘴唇,抿着酒杯中的马天尼。
“你还想吗?”他的眼神,飘着,撩着。
“今晚,”她的舌尖有些卷,“去海边,神秘的晚霞。”
“我呢,不神秘了?”他侧着脸,将头枕在胳膊上说:“你还记得,上次吗?”
她凝视着他。她的眼角和鼻头,酸涨着,她的手指肚,触碰在酒杯上。
他站起身。低头,偷吻着她的额头,随后,他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马天尼,一饮而尽。
房间里,充满着海水的潮气。
她仰面,平躺在床上,几滴汗珠顺着丝滑白皙的脖颈,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
他躺在旁边,背对着她。
他的背部,右下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这道伤,是他在学校参加篮球比赛时,和对方发生争吵,对方报复,用尖状物划伤的。
她看着这道疤痕。久远的上次和这次比,有相同,也有不同。
相同的,他还是他。喝得烂醉,他稍微勾引,她就会中招。去海边,看神秘的晚霞,她给彼此,这次的就范,找了一个新托词。上次的托词,是他找的,给她买套内衣。
不同的,彼此没发生争吵。就连一颗小火星,这次都没怼燃起来,许久未见,本应变得生疏,可当欲望滴落进酒精中,在酒精地陪伴下,将一份生疏掩盖,点燃了另一簇干柴。
这时,他叹着气,翻过身。他扫视着她的身体,抚摸着她的脸。
“我们该去看晚霞了。”
“衣服上都是酒味,我换身衣服。”
“酒味,怕什么,女人真麻烦,”他的嘴里冒着酒气,笑着说:“穿不穿衣服,不都一样?”
“一楼大厅,不见不散。”她从他的房间,走了出去。
这次旅行,带了几身衣服,风格偏中性。除各种颜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之外,没有一件时尚的套装。还有,更别提化妆品,清一色的基础护肤和防晒品,连一小块眼影都没有。
最终,她选择换成一件枣红色的跨栏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再配上新染的,巧克力色的短发和白色人字拖。
虽然,这样的装扮,有点像个假小子,但是,与在实验室里穿的衣服相比较,已经是另一种新风格的她。而且,他穿的也是白色人字拖。
她站在穿衣镜前。小肚腩,鼓鼓的,大腿也略粗。
时间斟满在酒杯中,时间堆积在脂肪层,时间治愈了一切,也冲淡了一切。
她只记得。上次,俩人争吵得不欢而散,是她先转身离开。以往争吵的次数太多,小吵不停,大吵不断,上次争吵的原因是什么,她全混淆了。吵闹,已经变成他俩之间的一种独特的交流方式。那天深夜,她辗转反侧到二十四点,她流着泪,拉黑了与他的联系方式。在这次之前,拉黑过无数次,后来又都重新加回。但是,这次,她向天发誓,再也不会将他再拉回来,就让他,从她的世界中消失。
她随手拿起一本,摆放在酒店一楼书架上的时尚杂志。她转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她低头翻看着,不经意间,眼角一扫,恰巧,看到几幅有趣的漫画。
一个中年男,弯着腰,曲着膝盖,走出楼门外。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着,他提着两个鼓鼓的黑色袋子。这时,身后一个巡捕举着枪,大喊:“站住!你往哪里跑?”中年男受到惊吓,他扔下手中的两个黑色袋子,袋子摔破了,装的东西,散落一地,瞬间,引来许多只苍蝇。中年男,双手抱着脑袋,双膝跪地,他委屈地说:“我没跑,我只是去扔垃圾啊。”
“咚”一声闷响。
随后,酒店的大厅里,传出一阵刺耳慌乱的尖叫声。
她慌乱地合上杂志,紧忙站起身,环视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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