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决定,恰好是他们得以幸存的原因。
长风挽过云霞,看不见太阳,留下的不过是透过云彩的光,明明还没到黑夜,但终总觉得快要被黑暗吞没一般。
窗外的树上停着一只乌鸦,房檐上也有了一只纯黑色的猫。这与印象中的汤泽家不同,更像一个女巫的房子。
再透过窗看,光落在她脸上,找不出气色,只是本就不明亮的黄昏余光显得她更加憔悴。原本深邃的眼眸现在却如死水一般,再也没有水的澄澈不染。透过她棕色的眼瞳,除了反射出汤泽的样子,更多的是无赖和悲伤。
不过在汤泽看来,泛红的眼角更引人注目,风微微一吹,耳上的发丝落下挡在脸的前面,将她的脸分割成两个世界,一半是受到余晖照耀出的憔悴,另一半更多的是阴影中的不甘与堕落。
人们说,女人的旅途应该是星辰大海,一尘不染,可她却更显岁月蹉跎和人间烟火色。
这个女人的模样在脂粉的掩饰下,不过二十过半有余,可谁能想到她竟是汤泽的母亲,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母亲。
树叶被风带进窗子落在两人中间,风带走了他们的久久不言。
“妈妈,这是爸爸的决定吗?”汤泽问道。他的声音里没有太多失望,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母亲静默了好一会,似乎想说又不能说,泛红的两眼看着双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信纸,恨不得将自己干裂的双手挤出血来。
汤泽看她这般痛苦也大概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毕竟那个男人一向如此,他的词典里没有反抗,那茂盛的头发下也不过整天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汤泽站起,想向房间走去,他刚起身,母亲却一把抱住了他,这力度不像是一个瘦弱的女人,甚至让汤泽感到一丝丝的疼。她用沙哑带哭腔的声音说。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他那个人渣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这样,当初就不该告诉他……这样吧,我们明天逃到西斯村去,和小鱼他们一起,小鱼他们也去的那里…”
汤泽打断了她,“我才不想看见她呢,那个女疯子 。”显然汤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汤泽家以前也算得上富商,感觉不管什么事,都是父亲一句话的事,只听着母亲胡扯一大堆,什么周遭人烟稀少,什么人多方便逃走等等。最终拗不过母亲,还是勉强答应了。
汤泽继续向房间走去。
“嘎吱……”
尽管嘴上说着不想见小鱼,但还是看了眼窗台上的百合,微微一笑。
看了百合后汤泽坐在椅子,有些急躁的拿起桌上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还是觉得自己头上的猫耳和像猫一样的,收缩自如的蓝色瞳孔很奇怪。
自从上次和小鱼,菓敏他们那事过后,身体就成了这样,汤泽也就很少去学校,在囚禁魔使后,连门都很少出了,他们两个也一样。
汤泽从哪以后性情古怪,也不愿与人交流,关系好一点的也就只有小鱼和菓敏了。
汤泽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小鱼,但通过窗子看到后山的森林再次不经意的想起他们。
看着窗外的远山茂密的树荫,停再窗沿的飞鸟,和那花园里格格不入的百合花。汤泽也不经回想起来过去,那改变他们命运的,那荒唐又充满活力的一些件小事。
两年前 ,那是一个没有落叶的秋天,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泽,小泽不要写作业了,我可是花了巨资十五金币买来了你最——最喜欢的东西哦!你不下来看看嘛。”
小鱼用嗲得能让人社会性死亡的声音“声情并茂”的呼唤汤泽。
过了许久,还是没动静。看来我们的小泽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鱼可不是这么理解的,她再一次使用了“声情并茂”。
“汤泽同学,今天来主要是想转告一下,以后请不要在上课看女孩子,更不要把裤子看湿呦,大量水分流失,这样十分危险的,会出现干裂,或者少量出血,我裙子半边都湿了……”
随着她的“声情并茂”汤泽沉不住气,出来了。汤泽身旁有个女孩,小鱼依旧面带微笑,在汤泽看来不过是有点像人的恶魔。
小鱼显然知道我们的泽泽同学,昨天以学长的名义约学妹到家中。
要是汤泽没被小鱼在放学回家路上,推进小水坑,裤子全湿。他肯定会以这周围的疯婆子等看似正常的理由随便搪塞过去。
这时女孩看了看小鱼半湿的裙子和湿得不成样子的汤泽裤子,陷入了 沉 思 。汤泽想解释。
“不是这样的……”却被小鱼打断,并且握住了女孩的双手。
“对,确实不是这样的,经过学术研究,由于可能是泽泽的泪腺长在了奇怪的地方,所以大量水分流失留得就不是纯粹的水了。眼泪是一种透明的弱酸性液体,多流泪能促进新陈代谢,预防肿瘤,抑制细菌生长,百利而无一害……”
“学姐。”女孩打断了小鱼,小鱼向她投来了充满智 慧的目光。
“我有风湿,看来和学长注定是同道殊途,人妖两隔。”汤泽还在捶死挣扎。
“我……”
可女孩奔向远方,那矫健的步伐,让他在风中凌乱。
缓过神来的汤泽,看着一旁充满阳光笑容的小鱼。二话不说,拿起旁边水井上,装满水的水瓢就是朝小鱼那灿烂的笑容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水要被泼出去的一瞬间,拿出来了包中被稍微揉捏着的白色百合花。
汤泽收住了手,顿时语塞,两眼放金光。
这时小鱼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这其中还有不少傲娇的感觉。
“嗯 ~ 哼。”小鱼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她故意拉长了尾音。
在汤泽看来这不过是赤裸裸的挑衅。不过他自小就爱花,这是小鱼知道的。
“这是…哪来的?”汤泽略显呆滞的问。
“我~买~的~吖,买种子送的。”有了种子和花的小鱼,就像一组扑克牌里全是王炸似的。汤泽想伸手接过来。小鱼一个华丽的转身,再将左手放进被汤泽那在手的水瓢中,拿出在双手一挥。
“啪”的一声,汤泽满脸梨花带雨。没等他反应过来,小鱼就朝后山跑去,边跑边用活泼的语气说着,“我们去后山把这个种子种了吧。”仿佛满脸写着“来追我呀,追到就给你呀”。
虽然汤泽十分不愿意这种体力运动,但他还是为了花去了。
就这样在夕阳照耀下多了两个略显智障的“高龄儿童”。
汤泽顾不上还没干的裤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撒腿就跑。
说来也是倒霉,原本怕狗的汤泽正好在后山遇到小路上休息的狼狗,那个狗是隔壁的隔壁,敏敏子家的,汤泽想从附近的铁栅栏上翻过去,因为身高的原因,特意挑了一个较矮的地方爬了上去。
正要跳时,也不知怎么的,那大狗竟跟了过来,就在哪栅栏前面卖力的摇尾巴,吐舌头。可就算这样汤泽也感受不到它的友好。
“敏,敏敏子——”汤泽记得,这十几年以来,他第一次不脸红的发出来如此嘹亮,响彻云霄的声音。大狗听到主人的外号更加兴奋,兴奋得整个趴在了栅栏上,口水从张大的狗嘴顺着牙齿流下,栅栏下的小花花也被洗礼了一番。
“额……小泽?”一个清秀的女…额。男…男孩子?站在大狗的旁边,有些戏弄的说。
“你是菓敏?”汤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人是菓敏。在汤泽印象中他瘦瘦高高,但看着却比同龄人小上一点。金色的卷毛下是一张天然呆的娃娃脸,娃娃脸上是一双令无数女孩羡慕,男生嫉妒的卡姿兰大眼睛。用金发碧瞳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但这些汤泽不以为然,重要的是觉得第一次见他就感觉很好欺负的亚子。
汤泽眨了眨眼,似乎映入眼帘的银发美女让他感到惊恐又有一丝丝开心,汤泽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变态。在他眼中看到了对大狗恐惧消失殆尽,菓敏这才与他搭话。
“需要我抱你下来吗?”汤泽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才从自己的臆想中走出,不过菓敏的样子,又让他觉得刚才的声音又有一种陌生感,这两种感觉完全盖过了菓敏言语中的戏谑。汤泽鬼使神差的“哦。”了一声,菓敏看着傻乎乎的汤泽。
“嗯~?”尾音上扬足矣表达出菓敏的诧异,也把汤泽拉回了人间。回归常态的汤泽铿锵有力但结巴的说到。
“我……我……我自己下去!”听了这话,菓敏更加调笑的摆出一副要接住汤泽的架势。汤泽不甘示弱,一咬牙,一跺脚跳了下去。但他发现左脚的地要软的多,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大狗的惨叫。
“嗷~呜!”
远处在树上等待多时的小鱼,听到这时傲叫也跳了下来。只看见汤泽朝这边跑来,菓敏在后面追,唯独忽视了中间要把汤泽撕个粉碎的大狼狗。
小鱼疑惑的站在原地,等到看清汤泽后面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距离他俩只有不到两丈,平时很喜欢大狗的小鱼见这时大狗的气势,也是撒腿就跑,头都不带会的,只听见汤泽和菓敏在后面的叫唤。
“啊啊啊啊……菓敏它不是你的狗嘛,快叫他停啊!”平时傲娇的汤泽也在这时候放下了身段,带哭腔的喊到。
“啊这……他也听不懂人话啊……哎呦!呜呜,好痛,呜呜……”小鱼和汤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见闷闷的“砰”一声,和随之而来菓敏的哭泣声。汤泽转过去边看边跑,嘴里呢喃着。
“菓敏,没事吧?”没有任何回答,只能听见隐约的哭泣声,看不见他的身影,只看得见大狗。但却将从未见过的后山森林深处景色收入眼底。
“他怎么样?”小鱼问。
“大概是撞在树上了吧,没什么的大问题……”汤泽边看后看边说,却不知小鱼已经被石头跘倒了。汤泽撞到小鱼,等他看清楚自己撞到啥时,小鱼已经变成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滚了下去。汤泽也不知道那山坡下是什么,但看了一眼背后不远处的大狗,也准备跑下去。
他站起来,正要抬腿,却不料踩小鱼口袋里散落在地上的种子,也成了个圆形的东西滚下山坡。不知滚的时候,撞到了什么东西。
汤泽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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