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罪恶之都,群魔乱舞之所。
作为曾被天神们放逐的妖魔,这座孤城中关押的家伙连曾经的冥王愆心慧都不愿招惹。
天地主宰拖曳着鲜红的堕神刀,在土地上划出一条带着火星的焦痕。矗立在他眼前的罪恶之都饱经风霜。
然而今夜,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绞杀千魔祭刀,犹是不足也。先日遭帝非天一剑破吾气化之体,也是不得不处理的问题。现在看来,只有借此地上古妖魔的力量和怨气修补吾身了。”天地主宰抬头出神地远望着罪恶之都高耸的斑驳石墙。
这石墙乃是天界神工炼制,在筑墙时往缝隙中浇入熔化的天界外海陨铁,凝固后石头间的缝隙都变得无比坚硬。数万年来不知多少豪杰恶鬼在此鏖战,内外同攻都不能使得石墙崩塌。仅有表面留下的风化的痕迹,见证着当年的战斗。
面对这堵号称不破的石墙,天地主宰兀自神态轻蔑。气息一动,旋即开辟百里雷震。
天地元力在他掌下澎湃翻滚,上达碧落下通黄泉。
“征世血狱!”天地主宰高举堕神刀,对着罪恶之都城墙一刀劈下。空间顿时被刀芒震得支离破碎。
接着赫见自堕神刀中窜出的刀气化作一辆巨大的血色马车,拉车的四马通体赤红,鬃毛如血。恶眸炯炯有神,不断向外呼出戾气。
四匹血马迈开蹄子用力冲向城墙,带起一阵狂风。
而罪恶之都城墙受到撞击后,竟然产生了无数的裂纹。
紧接着咔嚓声从墙内传出,整座高墙在天地主宰一招冲击下支离破碎。倾倒时产生的灰尘弥漫高空,令罪恶之都陷入一片朦胧。
就在城中妖魔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时,闪入城内的天地主宰却是大开杀戒。挥砍着的堕神刀抹过那些凶狠妖魔的脖颈,在空中留下一抹凄艳血色的同时蚕食着它们的怨气。
一个三头六臂、袒露黑铁似躯干的魔将提起三尖两刃刀跨上妖兽冲向天地主宰。
“自取灭亡矣。”
在妖兽冲来之际,天地主宰先是一刀砍下妖兽的头颅,随后在魔将一刀劈来时将堕神刀向上一顶架住那口三尖两刃刀。
力量逊色天地主宰的魔将当即被反作用力震下失控的妖兽,然后被一刀结果性命。
其他妖魔见状心生胆怯,血脉中的好战在主宰雄威下荡然无存,纷纷抱头鼠窜。也有些自恃勇武的狂魔,不顾一切地发起了冲锋。
天地主宰深吸一口气,随后收起堕神刀双掌向两侧伸出摊开。身体则焕发出一股庞大的天地元力,在无形间制止来袭的妖魔。
“这...发生何事...吾怎会动弹不得?!”一名手提大刀的魔将一下子僵在原地,身体仿佛被定格一样再难活动半分,只有写满恐惧的眼神相顾着。
“与天地为敌,汝等生机尽绝矣!”天地主宰满是不屑的冷酷声音回荡空中,随后其施加了一股更为巨大的压力。
几名魔将顿时感到身体沉重,不由自主地弯曲着。而无法承受重压的骨骼也纷纷碎裂,从体内向外突出。接着魔将们的肉身遭到重力压迫,逐渐变成一摊肉泥。
不过眨眼功夫,这些魔将便惨死在主宰手下。
而逃跑的群魔也在劫难逃,凭空出现的堕神刀在空中释放出环形的能量波动,将逃向四周的魔物格杀于旷野。
风波过后,罪恶之都归于死寂。汇聚成河的血液汩汩流出,将倒塌的石块染得通红。
天地主宰双掌吸收着不绝的浓厚死气,以神心中的兵祸邪气将其尽数吞噬。
“待吾吞噬夜宇韶澜,六道三界,届时将沦吾掌下之物。”
天界。
各路仙佛齐聚天池,大开百年筵席。
席间觥筹交错,披挂着金甲的神将们痛饮着仙酿。在台上舞蹈的曼妙仙女令座上仙人眼花缭乱。
烹调到散发着金黄色泽的龙肝凤髓与饱满鲜嫩的奇果被端上天帝皇羲的御桌前。
看着满桌三界难求的名贵食物,天帝皇羲没有丝毫满足口腹之欲的想法,只是在帷帐后看着作乐的众神兴叹。
“陛下因何不下箸?”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进入帷帐后甩动拂尘稽首行礼问道。
天帝皇羲长叹一声道:“鸿阳,罪恶之都覆灭矣。”
鸿阳真人不由脸色大变,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天帝皇羲说道:“那地界向来无人敢惹,怎的突然灭亡?”
“是天地主宰一人将其灭绝。而且他已然可以召出堕神刀了。”
知三界变数的天帝皇羲虽是实力超群,但在三界中知之者甚少的天谴面前,他仍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天地主宰磨刀霍霍,俨然有灭天的意图。虽说天帝皇羲若是全力一战,未必不能搏出一条生路,但眼前还有更棘手的隐患——人界的反扑。
当年帝非天、君天仪创造宇宙根本天地根,放权远行后感到三界混乱的天地根自行创造了天地主宰意图重启秩序。但却因当时控制主宰意识的虚渊无明倒行逆施而遭同样受命于天的凌虚七星诛杀。
而记载三界一切事物的天鉴亦在天地主宰败亡后下落不明,直到代行者素寒衣的出现才带出这个千百年来的谜团。
作为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来者,天鉴真主非常清楚诸神的弱点与失误。
最恐怖的敌人,永远是未知。纵使是知道过去现在未来五百年之事的天帝皇羲,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哪一步走错导致全盘皆输。
“陛下昔日,也是得到天示的人吧?”鸿阳真人问道。
天帝皇羲闻言,竟是满怀感慨地凝望苍穹。随后娓娓道来:“朕曾经也不过是洪荒的一名普通神明罢了。虽说祖天帝实力已不如现在的朕,但他之败亡还是令朕印象深刻啊。正如恒宇谪仙所言,罔顾定数的他最终成了永劫下的一缕尘埃。”
“恒宇谪仙,实力如何?”
“确是人中之龙,令诸神汗颜不已的存在。”
这时,外面的众仙已是喝得神魂颠倒,七扭八歪地醉倒席间。盖着黄色绸缎的桌子上满是吃剩的食物,还有翻倒的酒壶。令天帝皇羲倍感讽刺的是,几名天界大将竟是拖着肥胖的身躯搂着仙女呼呼大睡。
天帝皇羲见状龙颜大怒,当即挥袖将那几名天将震到数米外怒斥道:“如斯丑态,成何体统!”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醒来的天将立刻熟练地跪了下来,捣蒜似的磕着头乞求饶恕。
“给朕在凌霄殿外高举千钧刀一个时辰,否则定斩不饶。”天帝皇羲愠怒着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对于那几名平日里胡吃海喝的骄纵将军来说,确实称得上是一件苦差事了。
天界,太安稳了。
安稳到数万年没有战祸,以至于天兵们都快到刀枪入库的景况了。没有人想着暗处卧薪尝胆的人族强者,只顾着终日享乐。
鸿阳真人本以为天帝皇羲会像往常一样去御花园散心,怎料他这次却是直奔三十三天顶层的离恨宫。
离恨宫,曾是道神君天仪的居所。在天帝皇羲还是一介无名青年的时候,时常跑到这里讨一盏香茶吃。
在他的印象里,一袭白裳如雪、素面娇柔似霜的君天仪完全没有身为至高神明的架子,对待他来说更像是个亲和的大姐姐。
和像块木头一样木讷迟缓又狂傲自矜的武神帝非天相比,她的形象可谓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终于,又回到此地了。上一次来是多少万年前了呢?”天帝皇羲望着四周的墙壁兴叹道,失去主人的离恨宫如今分外萧瑟,昔时红墙金瓦今朝黯淡。当初那个讨茶的轻狂少年,如今安在?
不过天帝皇羲来此并非为了怀旧,而是为了隐藏在离恨宫尽处的武神残念。
数万年前,傲视三界无人可敌的帝非天厌倦了胜利,为了击败自己竟是让君天仪将一式灭杀三千魔神的诛神武学“神葬虚空”刻成其法相的幻影留在离恨宫内供自己挑战。
虽说帝影法相仍是无法击败帝非天,但似乎为了培养敌手,帝非天在舍弃帝影法相后也未将其抹除,而是留在离恨宫内等待有人从其中参悟出“神葬虚空”这一招的奥义。
天帝皇羲迈向宫殿内,在其刚到门槛之际忽见一阵剑气从深处飞出,削掉他一缕白发。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离恨宫深处,凄清月光照见一人,身着白金两色法袍,白发及腰。独坐萧瑟宫室之中气态不凡。一口结满灰尘的断剑静静插在其身前,等候着对手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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