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越溪女

日子向来是过的很快的，一眨眼，就到了沈疏文的生辰。又一眨眼，选秀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饶是真真切切备好了礼物，你终究没有去。只教兄长将你那一份礼一同带去了。去什么呢?你们是有缘无分，又何必再见，讨一个双双泪眼朦胧无语凝噎吗？

选秀那天，日头极好，直晃的人睁不开眼，隐隐连眼眶都带上了酸涩。

今日你一早便起身打扮了，挽宁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没有多言，只小心地梳理着你的头发，帮着你换上衣裳。

今日的你依旧没有装扮华丽，只一袭雨过天晴色衫裙，头发挽成百合髻，依旧戴着兄长赠予的发钗，耳边一对珍珠耳饰垂下流苏，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别的饰品，显的整个人清丽至极。

出闺门行至大门口，许父许母并兄长已经在那等着了。瞧见几人关切的目光，你扯出一抹宽慰的笑容，稳稳地行了一礼，便上了马车。

皇宫。

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你仍是有些恍惚，抬头看去，四周是高高的宫墙。连天都是方方正正的。

被框死，被束缚，好似永远走不出这牢笼。

来到秀女等候处，满满当当的全是人，眼前一片锦绣华服，金钗玉摇。各人神色各异，有些摸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有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远远地站在一边，神色有些别扭，倒也像是不愿意前来选秀的。

顾雪莹早已到了，站在中间正与几家小姐寒暄。这会儿瞧见你，微微一笑，朝着那几人说了句什么，便快步朝你走了过来。

“令仪，你来啦!”你瞧见挚友，心略微定了定，笑了笑。“你来的可是早。”

“可不是嘛，今天天还没亮母亲就让我起床打扮了，我还没睡足呢。”顾雪莹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噗，怪不得今日我们雪莹如此美丽动人，看来这早起也不算冤枉。”你打趣道，打量了一下顾雪莹，今日她很明显是精心打扮了的，一袭粉色纱裙，裙摆上有细细碎碎含苞欲放的花朵，显的她娇俏可爱，配着发簪上的芙蓉花，底下垂下长长的流苏，更是相得益彰。

“宣顾雪莹，杨嫣然，王梦……觐见。”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顾雪莹朝着你一点头，微微握了握你的手算是宽慰，便跟着传旨太监离开。

你盯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愿她得偿所愿。”本来只是自己的喃喃低语，一旁的绿衣秀女却似是听到了，抬起头打量了你一眼。接收到目光，你抬头，见着眼前人也是个清丽美人，便朝着她微微一点头，对方愣了愣，纠结了一下，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我是布政司杨家的长女，名唤杨锦阑，你就是许家许令仪吧，早有耳闻。”

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你也跟着笑道。“杨小姐安好，素日里我也常常听说你的名字。”

“莫不是与丞相家的那位大小姐一起被提起的?算起来，她该叫我一声堂姐。只是她性子娇纵惯了，哪里看得上我这个六品官家的堂姐，怕是平日里也不太为人所喜。”

你有些奇怪，你们只是萍水相逢，怎的这般背后议论人的话就这么明晃晃地告诉你，就不怕留个把柄给你么？

似乎看出来你在想什么，杨锦阑宽和一笑。“许小姐不必多心了，不过是我几句闲话罢了，今日很高兴认识你。”

“宣杨锦阑，许令仪，陈欢……觐见”耳边又响起太监的声音，听到你的名字，你上前，不急不缓地跟上了传旨太监的脚步。

太和殿。

一行人皆不敢抬头，触目所及不过反着光的金砖。

“布政司之女，杨锦阑，年十六。”太监报出名字，杨锦阑面色恭敬，缓缓上前下拜。

“嗯，哀家看着是个懂规矩的。”太后开口，停顿一会儿似是询问。“皇儿觉得如何?”“儿臣看着甚好，便留下吧。”淡淡的听不清喜怒的声音传来，颇有些不真实。

“吏部尚书之女，许令仪，年十六。”听到自己的名字，你莲步轻移，盈盈下拜。头上发钗垂下的流苏未动一分，极是规矩稳重。

“可读过什么书?擅长什么才艺?”太后的声音传来。“臣女愚钝，不过识得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罢了。闲来写写字，练练性子。”

“这许家小姐不错。”一直沉默着的皇上突然开口，太后一愣，很快点了点头，叫人留下牌子。

终究还是逃不过，一瞬间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你默默谢了恩，跟着宫人离开。

路上宫人对着你恭恭敬敬的，陪着笑阿谀奉承，你沉默不言，只打赏过一份银子，惹的宫人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回府。

“臣携内人恭迎小主。”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满府人都跪在地上，是啊，你已经是天家的人了。

你连忙上前扶起父亲母亲，“父亲母亲如此这般，女儿心中实在难熬，在自家，礼数便免了吧。”

许父许母连连点头，随着你一同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