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依

送走了雪莹，大概是你们说了这一番话，费了许多神思，累着了，有浓重的困意袭来。你唤来挽宁，吩咐自己要休息，也没什么胃口，晚膳就少准备些菜肴。

挽宁点头应下，服侍着你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迷迷糊糊间，似乎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奇怪了，这香料只有皇上能用，怎的会在自己寝殿闻到。

你想醒一醒，终究捱不过困意，又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声音，似乎是在唤你。

“小主？小主？”

屋内的烛光亮了起来，晃得你眼睛一眯。缓了缓，慢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挽宁担忧的脸，景宁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目光直直地盯着你，见你醒来，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挽宁扶起你：“小主，您可算是醒了。您都睡了三个时辰了。”

你一惊，自己怎的睡了这么久：“啊……我睡了三个时辰了？”

景宁凑过来，帮着挽宁扶你下榻，一边道：“可不是么，小主。方才挽宁怎么叫您您都不醒，叫我们吓一跳呢。”

“无事。”你拿手撑了撑头，神情倦怠。

“唤我何事？可是用晚膳了么？”挽宁摇摇头，轻声说：“小主，皇上来了。”

你微微一愣，神思愈发清醒了些：“嗯？什么？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在铜镜前坐下，景宁拿起梳子细细梳理着你的头发：“皇上来了约莫一个时辰了，如今还在外头呢。”

你讶然：“皇上还没走么？”

“皇上方才见小主睡着，不忍心吵醒您。只说在外头坐会儿，等您醒。”挽宁一边为你挑选着衣裳，一边回答。

“皇上在外头坐着，也不说话。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战战兢兢地，就盼着小主您醒过来呢。”挽宁吐了吐舌头，极为娇俏。

“你啊，那就快些伺候我梳洗罢。”你笑一笑，随手拿起妆奁里的一支金钗把玩着。

片刻后。

“小主，好了。您看看如何？快些出去见皇上罢。”挽宁蹲下去，替你抚平衣裳的皱起，示意你瞧瞧镜子。

你大概地扫了一眼，便匆匆起身往前头去。

宫人见你而来，忙替你打开门，脸上的凝重也散去几分。

屋里的人听到声响，抬头朝你看过来，笑吟吟地开口。

“朕的月舒好睡啊，可叫朕好等。”秦暄手上捧着一盏茶，想来是等久了，脸上也有些倦怠之色，映着烛光倒显得越发温和。

你盈盈下拜：“嫔妾给皇上请安，嫔妾方才小睡了一会儿，皇上久等了。”

“无事，起来罢。”秦暄朝着你摆摆手，示意你坐到他身边，细细打量起你。

你小睡刚起，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慵懒，一袭藕紫色宫装，是家常的颜色。头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几缕发丝垂落下来更添了几分妩媚。一对蜜花色水晶发钗稳稳地插在发上，垂下长长的流苏。

烛光打在你的脸上，虚虚实实间你们的距离似乎极近又极远。

你慢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见屋内并没有宫人伺候，心里盘算着怕是宫人胆小，有心为他们分辨几句，面上柳眉蹙起，不满道。

“底下人也太不当心了，皇上在这都敢不来伺候。都是嫔妾素日里太惯着他们了，皇上莫怪。”

秦暄似笑非笑地看着你：“月舒不必怪底下人，原是朕说了不需要他们伺候的。”

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见了他活像是老鼠见了猫，可怜见的，又是月舒宫里人，他也不欲多为难他们，便叫他们退下了。

你松了口气：“那便好。”

秦暄朝你投来一瞥：“听你宫人说你睡了有三个时辰？”

你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嫔妾近日贪睡的很，也懒得动弹。想来是春困。”

“春困……”秦暄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扣着红木桌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外面吩咐了声。

“禄寿，去请太医来给懿婕妤瞧瞧。”

禄寿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去请，听到吩咐忙不迭叫底下人去了。

你有些意外：“皇上，嫔妾无事。”

秦暄的手覆到你的手上，轻声道：“叫太医瞧一瞧也没什么不好的，朕也安心。”

一会儿，宫人便请来了太医。禄寿领着他，满脸堆着笑，走进来。

“皇上，人到了。”

倒是请来了太医院院首赵太医，他拎着药箱，神色恭敬地朝着你们行礼。

“微臣给皇上、懿婕妤小主请安。”

秦暄淡淡地点点头：“懿婕妤近日有些不舒服，你来瞧瞧是何缘故。”

赵太医打开药箱，取出帕子和垫手用的事物，朝着你道：“小主，劳烦您把手放到这上面。”

你伸出手放上去，赵太医隔着帕子给你把脉。

半晌，他收起帕子，脸上微微露出些喜色。跪在地上朝着你们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小主，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你惊讶地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秦暄很是激动地拍了拍手，难掩惊喜的神色。

“好，很好。赵太医，朕就把懿婕妤和她腹中胎儿托付于你了，你要好好地照顾，不容有误。”

“微臣必不负皇上所托。”赵太医磕了个头，秦暄一个眼神过去，禄寿便领会了意思，带着赵太医便退了出去。

你仍然呆愣着，自己，有喜了？这可太意料之外了。

秦暄见你神情怔愣，握了握你的手：“想什么呢？”

你回过神来，羞赫地低下了头：“这，实在是出乎嫔妾意料了。”

“高兴坏了？”皇上似乎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你的头发，连声音都带上了些懒懒的尾调。

“倒也没有。”你摇摇头，怕是此后又有许多麻烦事了。

“月舒是有福之人，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朕必然会保护好你，福嫔之事，不能再出现了。”秦暄脸色猛地冷下来，墨色的眸子中似乎氤氲着什么，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乖顺地点点头：“嫔妾也会好好养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