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丹诚之计
曼罗因为失血过多在睡觉的时候晕过去了,听风发现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急忙让安顺和祥瑞的掌柜过去悄悄,安顺开了一个补血养气的方子,又煎了药让听风听雨给她喂下去,众人才都退出她的房间,让她安心睡觉。
一阵狂风吹过,曼罗房间的窗子突然大开,从外面钻进来一个人,一身黑色长袍跟黑暗融为一体,他甩袖轻挥那大开的窗户悄然合上。他借着从窗子透进来的微弱雪光细细打量着床上熟睡或者说昏迷的人儿。她的容颜一如从前一样清秀里透着几分稚嫩,可眼角又多了些不同于往日的妩媚,这让她倒多了一种别样的风情,原本就是个美人,现在更加让人心弦震颤了。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究竟为什么会忽然变化这么多呢?方倾涵说她的变化开始于他离开那日的落水,一次落水真能让人改变心性么?或者说改变的不是心性,而是心境。而且落水之后她的医术也惊人的提高了许多,之前从未听说过她懂蛊毒、还会渡血,也不曾听她说她的血有攻毒救人之效……
她之前的柔弱之相全然不见,不仅变聪明了也变凌厉了,心里装的不再是仁义道德,而是诸般算计。
若非他亲眼所见、若非她一直都在掌控之中,他几乎以为她已被人调包了。
这个女子,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且诸般变化都让人疑虑重重,让人不得不好奇。
他缓缓伸手抚摸上曼罗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七儿,我十分希望你还能像从前那般为我所用,如若不然,我的手上便会多沾一份你的血。”
曼罗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那人的表情不由微滞,眼上的动作也猛然顿住,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听得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缓缓站直身子,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依来时的样子从窗户掠了出去。
曼罗醒来时已是第三日晌午了,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俊逸带笑的脸,她微微一愣,随即轻笑,“莫非七儿睡着的时候师兄就这般盯着人家瞧的?”
她说话的时候头微低脸微红,透着小女子的娇态。
祁渊脸上的笑意更甚,站起身将她扶好靠坐在床上,“七儿以为有何不妥?”
曼罗借着他的力气坐好靠在床头,形似嗔怪道:“自然是有不妥的,若是让旁人瞧见,定要乱嚼舌根了。”
“七儿怕他人闲言碎语?”
曼罗瞟了一眼祁渊,见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直觉不该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好揉了揉肚子,叹道:“师兄,我饿了。”说完又有些后悔,这话出口倒有些撒娇的意味。
祁渊瞧着她的窘态,心情越发好了,他朗声一笑走到桌前倒了浓茶端给她,又顺手拿起另一个杯子当盆盂一同递给她,“我让灶房备着午膳呢,眼下已是晌午了,你先漱漱口,我即刻让人送午膳进来。”
随后他轻击了几下手掌,听风听雨就带着几个人端着各色菜肴进来了。曼罗见他们手上端着的丰盛饭菜不由一愣,她抬头看向祁渊,不解道:“祥瑞堂不是余粮不多了么?”
听风闻言一边摆放盘子一边说道:“主子,你可是昏睡了快两日呢,那二十万石粮食早已运过来了,冬衣药草什么的也都派发下去了,昨日安掌柜他们按照主子先前写下的方子给病人们熬了药,那些人体内的蛊虫都取出来了,他们感念主子以血驱蛊和救他们性命的恩情便将家里存放的各种蔬菜拿出来让灶房的厨子给您做一顿好吃的补补身子!”
“你说病人都按照方子喝了药了?”
“是呀,主子,外面现在可是传的都是您和五公子的美谈呢!”听风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说道。
“是呢,主子此番在这里可是名声大震呢!”听雨过来接走曼罗手上的杯子,又来搀扶她下床,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主子,外面的人都感叹您的医术高超,还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精湛医术让人十分惊叹,还说主子心底柔善、危急时刻用自己的血去救治病人,真真是菩萨心肠呢!”
听着这些赞誉,曼罗扭头看了一眼满面春风却一声不吭的祁渊,眉头微微一皱,这当中莫非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她在桌前坐下,伸手点了一下听雨的脑袋,笑道:“就数你话多,你和听风去让灶房备下热水,待用过午膳,你们伺候我沐浴。”
听风听雨依言退下,屋里便又剩下祁渊和曼罗了。曼罗一边之筷一边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祁渊在桌边落座之后淡淡一笑,“七儿果然聪慧。”
曼罗夹菜的手微顿,随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池前夜里来了,我虽未与遇上,但底下的人却交了手,他的一支护卫队全数覆灭,而昨日一天他都没出现也未有任何动作,但你我运用药材、治病救人的事情全传遍了整个沧州城。”祁渊看了一眼曼罗,淡声道:“我怀疑运用来的药材有问题。”
曼罗惊讶,“你说什么?药材出了问题?”
药材都已经煎熬给病人喝了,倘若真有问题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祁渊忽然侧头看向窗子,果然有异动,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掷出一根筷子,窗纸顿时绽出几朵红梅,紧接着从外面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曼罗放下筷子奔到窗前推开窗子探头一看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色,这大白天的也来监视?就不怕街上人来人往的瞧见么?
“云池的人几时变得这么笨了?”
祁渊摇头,“这不是云池的人,不过一个寻常杀手罢了。”
“大白天的来杀我?暗杀不是都在晚上进行么?”
祁渊嘴角不自觉又爬上一抹笑意,“谁说暗杀都是在晚上进行的?事急从权,有人等不及了。”
“谁?”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也最有时间在药材上做手脚?”
曼罗环顾四周,好像没见着华丹诚的身影,她脑海中回荡起他初到沧州那晚他说的话,他也想把沧州城变成一座空城!
“除了你,就只有华丹诚既有动机又有时机了。”
“没错。”祁渊点点头,“他作为星罗阁的阁主亲自前来沧州城不是为了看热闹的,而是来凑热闹的。”
若说药材真的有问题,祁渊不该是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啊,她重新在桌前落座,看他吃的慢条斯理,笑道:“看你吃的如此不慌不忙,应是已有了应对之策吧?”
祁渊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苍颜,“倒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他喝了一口汤,才接着说道:“昨日安顺他们煎的药并不是从华丹诚那里夺来的,原本璟国朝廷派发来的就只有粮草没有药草,可那天随粮食一起运来的还有几车药草,我便起了疑心,让人暗中将药材换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药材?”
“我来之前已让人暗中备了粮食和药材,那日你在密室里看到的只是刚运到的一部分,剩下的是昨日清晨才运到的。换下药材后我让人检验了一番华丹诚的药材,果不出所料,药材里被人掺进了少许胡蔓草。”
“胡蔓草?”曼罗轻笑一声,“这世上是没有别的毒草了么。”
祁渊对此未置一词,只低头继续喝汤。
“你的意思是现在云池和华丹诚联手了?”
“因利益而合,也可因利益而分。”
外面响起几声敲门声,随即听到安顺的声音,“两位主子,六公子来了。”
曼罗当即冷笑一声,心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改变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祁渊抬头看到她眼中的冷意,那冷里又似乎夹杂着恨意,他不动声色地擦拭嘴角,随即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他打开门对着候在外面的安顺说了几句话安顺点点头就退下了,他则站在门口回身对曼罗说道:“你先慢慢吃着,我先过去瞧瞧。”
曼罗点点头没有吭声。待房门关上之后她便放下筷子走到窗前,外面的冰天雪地还不及她的眼神十分之一冷。她双手紧攥成拳,恨意一点一点爬上心头,宁儿的惨死,云池的逼迫、孟清茹得意张扬的笑脸、曼国皇宫中的那场大火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恨的咬牙切齿只想扑到云池跟前掐死他!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不说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就算她能伸手掐死他也不会真的掐死他,她不要只杀他的人,她要杀他的心,让他的心先因绝望而死再让他身死!
云池,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不管是皇位之争还是天下争霸,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她按捺下心中的恨意,整理好情绪,对着外面的白雪皑皑微微一笑,才转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的那一刹恰看到正要推门进来的听风,她淡淡一笑,“热水烧好了么?”
“回禀主子,热水已备好,主子是要现在沐浴么?”
曼罗淡淡瞥了一眼楼下,似笑非笑道:“眼下怕是沐浴不上了,听闻六公子来了,你随我下去瞧瞧。”
听风闻言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脸上尽是讶色,“方才在灶房听伙计说祥瑞堂来了一位玄色袍子,气质高雅的富贵男子,我还未多想,原来竟是六公子来了。”
她说着偷眼瞧了瞧曼罗,见主子一脸平静心中也不由长叹,眼下主子的情绪越发让人看不透了,她根本瞧不出主子的心思。
待下得楼去,远远的曼罗就看到了听风口中所说的玄色袍子,气质高雅的翩翩佳公子了,他正坐在桌前饮茶,听到动静扭头向曼罗这边看来,那是云池没错,此时的他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阴谋与算计。
她浅笑一声,“六师兄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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