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主仆一心

第101章 主仆一心

翌日，曼罗还在床上躺着，听风进来禀报，“启禀帝姬，吴晴已被做成人彘……”她顿了顿，偷眼去瞧曼罗，又低声说道:“很惨。”

曼罗知道她想说什么，并没有理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去把周太医叫来。”

听风眼里略显失望，她虽知道这宫里的规则，可到底还是不想看到主子就这样失去那份纯善。她微微福身，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如今主子的心性她越发的摸不准了，可无论主子变成什么样，她要效忠的依然是主子。

周翔来的时候曼罗已经起身，但依旧没有下床，她的腿如今已不能再用力了，不过算算日子那位传言无所不能的古怪先生也差不多要到了。

周翔撩袍跪地，“参见帝姬。”

“起来吧。”

周翔起身后照例去给曼罗诊脉，诊断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面有忧色的回禀，“启禀帝姬，您体内的那股异样像是更明显了些。”

“本宫知道。”曼罗扭头看着他，“本宫的腿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起色，就是因着这股异样，本宫已猜到这股异样是什么了。”

周翔抬头，“是什么？”

“一种很隐秘的毒蛊。”

“毒蛊？”周翔甚是惊诧，“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给帝姬下蛊！”

“这天下胆子大的人多了去了。”曼罗的笑容泛着寒意，“不管是谁，本宫都会把他找出来的！”

周翔低头没有再说话。

曼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听风听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们何时才能理解她的这份心思，皇宫之中处处皆是陷阱，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可她心中终归也是有些不忍，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吴家今日的结局也是他们不积德行善的缘故，她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可也非丧尽天良之辈，便说道:“听风方才说吴晴已经被砍去四肢做成人彘，太后不让她死，你去太医院开些药，让她感觉不到疼就是了。”

周翔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终归还是不忍心，“微臣这就去办。”

“不用这么着急。”曼罗微凉的笑意已变得无奈，“她害本宫至此，让她再多痛一会儿。这几日本宫会有贵客到访，他们都是隐遁山野的高人，行事难免古怪，你们也别大惊小怪，小心伺候着就是。”

这样的事情原本不是周翔该知道的，可她既是当着他的面说了，便也是想让他也有个心里准备，周翔不由再问道:“不知是何等样的贵客，竟让帝姬如此在意。”

“他们的名声想来你们也是知道的，便是古怪先生和茶山太婆。”

周翔闻言不由惊诧，就连听风听雨也忍不住抬头睁大了惊讶的眸子。古怪先生和茶山太婆要来？古怪先生的医术可谓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倘若今生能有缘得见那可真真是太好了！

听风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主子让她交代晴纶在江湖上散播茶山太婆在曼国皇宫的消息，原来竟是要惹他们前来？可是茶山太婆来也就罢了，古怪先生怎么也来了？

“帝姬。”周翔有些激动地看着曼罗，“您认识古怪先生么？他当真会来么？”能见古怪先生一次，可谓是天下医者的梦想，难道他运气如此之好，竟然可以近距离拜见他老人家？

曼罗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在周翔看来是再确切不过的答案，帝姬果然认识古怪先生，先前听帝姬说她的茶艺曾受教于茶山太婆，他便觉得帝姬经历奇特，如今果然不假，帝姬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运气，真是意料之外啊！

周翔忽然又撩袍跪地，兴奋地磕了三个响头，“微臣谢帝姬成全！微臣这就去准备迎接先生的大驾！”

周翔退了出去之后，寝殿里的气氛不由有些凝滞，听风听雨只是听闻过古怪先生和茶山太婆的名声，知道他们都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可到底那样的人对她们来说太遥远，便也没有那么大的感慨。

曼罗本打算将她们也遣退，想了想有些事情终归不能搁在心里成了隔阂，她做事本不喜欢解释，可却也不想日后因为主仆心不齐而影响她往后的谋划。

“你们是否都觉得我变了，变得陌生而狠厉？甚至几乎要失去人性？”

听风听雨似乎都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地说出她们心中的想法，当下齐齐跪到地上，低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曼罗冷笑一声，别过头不再去看她们俩，“你们的失望也不必嘴上说出来，眼睛便能表现出来。”

二人的头越发低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你们可知初回皇宫那日，我在冷宫里看到了什么？”

初回皇宫那日？听风听雨齐齐抬头不解地看着她，那日看到的不是皇后娘娘被人砍去四肢做成的人彘么？难道还会有什么别的她们不知道的？

曼罗眼中闪过一丝疼痛，很快，快到听风听雨根本来不及看到。“吴晴不过是被人砍去四肢，而母后却还被人拔去舌头、剜去双眼、毁去容貌，我看到的她已没有了人的样子。”

听风倒抽了一口冷气，失声道:“什么？”

曼罗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我站在她跟前，叫她，她甚至听不出我是谁，后来知道了，她让我走，让我不要给独孤一氏报仇，还求我杀了她。”曼罗腰酸酸涩，顿了一下，气息略平稳了才接着说道:“母后那时疼的已经麻木了，她贵为皇后，一国之母却落得那般凄惨结局，她不想那般屈辱的被人再欺凌，她哀求我杀了她……你们知道当我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时是何种感想么？”

听风听雨当即哭出声来，她们并不知道皇后娘娘被人迫害到那般境地，也不知道主子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当下哭着道:“主子，主子，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当我亲手杀了她时，我那时的善良就已跟着泯灭了，在这皇宫里，没有良心，只有成败，这个道理你们还要我教么？”

听风听雨使劲儿摇着头，主子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个事实，可当时的心中定然是悲痛万分！

“既然不用，你们便下去吧。”

“主子……”

“退下！”曼罗忽然提高了声音，冷冷地盯着她们，“倘若你们见不得我这个样子，可以离宫，去凤翔山，去哪里都可以！”

“主子，你不要赶奴婢离开，奴婢错怪您了，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曼罗却疲惫地闭上眼睛，侧身朝里躺着。

听风听雨也不敢在这里哭泣，便都起身退了出去，回了自己房间两人相顾又是一番哭泣，她们心疼主子，心疼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许多，今日若是她仍旧不说，她们何时才会知晓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承受了这许多。

入夜，黄昏过后，听风听雨端着晚膳进到寝殿，见主子依旧躺着，便对视了一眼，硬着头皮走过去，轻声道:“帝姬，您可醒着？”

曼罗没有吭声，听风踌躇了一下，把自己手中的晚膳放到案上，放轻步子走到床榻前，身体微微前倾，再次轻声说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放着吧。”曼罗没有扭身看她们。

听风当即跪到地上，“帝姬，你若是生气，就打我们骂我们吧，不要不理睬我们，也不要赶我们走，我和听雨是真的知错了。”

“你们又何错之有呢？”

“帝姬……”听风有些无措地抓住褥子，“帝姬，我们只是害怕您变的不是以前的您了，可我们并不知道您的经历，我们也不是同情吴晴，只是害怕您越走越远，远的我们追不上……”

曼罗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她们，眼中有些许不忍，“我心中自有我的筹谋，我心中有我的深仇大恨，那种一夕之间世界轰然坍塌的感受你们永远也无法体会，而我却感受了一次又一次！”

“主子，听风在此发誓，此生绝不再疑主子，誓死跟随效忠主子！”

听雨见此，也跟着跪到地上，发了同样的誓言。

曼罗缓缓坐起身，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淡淡一笑，“我也知道你们跟着每日担惊受怕，这皇朝局势谁也不能常胜，一着不慎就全盘皆输，我也不是逼着你们离开，只是也不想你们再跟着我忐忑不安。”

“我们不怕死，早在当年皇后娘娘救下我们的那一刻，我们的命便是独孤家的了，独孤家不复存在，您便是我们要誓死追随的主子了！”

曼罗看她们态度坚定，心里不可谓不欣慰，点了点头，“把晚膳端过来吧。”

听风听雨脸上一喜，急忙起身布置晚膳，主子这般说便是原谅她们了。

曼罗吃的不多，待她用了晚膳便吩咐道:“你们送我去密室吧，这几日皇兄许是也等得着急了。”

待密室的门开了，听风听雨将她扶进去，里面的曼彻和杨默汐见她这般模样，脸上俱是震惊，急忙伸手帮着去搀扶，杨默汐问道:“帝姬，你的腿是怎么了？”

曼罗在椅子上坐下，示意听风听雨二人退到密室外守着，她则淡淡一笑，“并无大碍，只需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曼彻眼中凝起一丝疑惑，“你的腿有些日子了，怎么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平叛那晚又摔了一下。”

“你是说，父皇让你去叛乱中心了？”

曼罗扭头看向别处，“原是我自己提出要去的，你也知道我若想进入朝堂必须要做出点东西出来。”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便打量着密室里的陈设，“这里虽简陋了些，可外面仍旧查的严，再过几日我便送你们出去。”

“我母妃……”曼彻脸上似有不忍，“她听说那个噩耗，情况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