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听到她死了

第57章 听到她死了

沈霆琛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到佟婉跳下万丈深渊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脏某处霍然裂开了一道深痕，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来，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打湿，然后又一点又一点蔓延开来，那种痛楚不像是巨大的野兽一口啃噬在他的心脏上，而是一把迟钝的刀，在他的心上慢慢地切着，让他生不如死。

他痛苦得只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那种缺氧的感觉从他的心间一直涌到他的脑袋里，又酸又涨，天与地仿佛都混沌起来。

沈霆琛本能地用手用力攥住扶手，指关节一寸寸发白。

听到佟婉可能死了，不是可能，那样的万丈深渊，还能活下来吗？

疼痛流血的心脏是被人用刀子剜去了最重要的一块，所以他才疼得这样无法自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众人看着沈霆琛又骇又白的脸色，心里都变得惶恐起来，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毕竟为了联手铲除佟婉，姨太们做了伪装，为了保住唯一的血脉，佟母说了谎，而至于柳如诗，这个幕后黑手更不用说。

坦然一些的反倒是歹徒，他本来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可以将柳如诗拖下水，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沈霆琛强迫自己去忽视胸中汹涌翻腾的痛楚，他目光冷得不再有有任何感情，比任何时候都冷，那扫在人身上，都能叫人呼吸窒住的目光，柳如诗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一刻，她身上冷得直发抖，才感觉到真正的可怕。

不过沈霆琛虽然心痛怒恨，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所以他不会只听歹徒的一面之词。

他威逼的目光落在佟母身上，“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佟母这才崩溃大哭，眼泪迅速从眼眶里涌出来，这些天自责和内疚如魔咒禁锢着她，让她夜不能寐，每天都活在忏悔和自责中。

她每夜都会梦见佟婉各种各样的惨状，或满脸鲜血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说谎，让她含冤而死，尸骨不能寒，要不就是缺胳膊断腿来找她索要她身上的东西。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要是不说谎，这七夫人就会让人杀了佟家唯一的血脉，我哪有颜面面对泉下的佟家列祖列宗？”她声泪俱下哭诉，看起来十分可怜。

沈霆琛却一点不觉得她可怜，只是觉得可恨，一个字一个字像是钢针从嘴里迸出来，“难道佟婉就不是你的血脉吗？你为了守住你那儿子，竟要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你还配做她的母亲吗？”字字句句都充满了谴责。

“我是不配，所以这些天我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中，如果可以我宁愿把我的命换给她，让她活过来。”

“闭嘴，她才没有死。”沈霆琛怒喝一声，掏出腰间的枪，没有任何迟疑，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接就朝着佟母的脚边打了两枪，子弹深陷进地板里，打出两个深深的凹痕，那突起飞溅的地板碎屑划伤了佟母的脸颊，她吓得直接愣住，完全哭不出来了。

脸上很快传来淡淡的痛楚，她感觉有温热在流动，却不敢伸手去擦！

其实沈霆琛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他的枪法，佟母必死无疑。

“你们都不可以说她死了。”沈霆琛咆哮一声，仿若专断独裁的君王，容不得别人违抗一句。

大家都被这枪声吓住了，谁也不敢吱声，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柳如诗看着他手中还在冒烟的枪口，突然想，要是就这样被他一枪打死了倒也好，倒是很快解脱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沈霆琛会怎样折磨她。

“柳如诗，你还有什么话说？”他直呼她的名字，血红的眼里有的只是痛恨和冷漠。

柳如诗混迹风月场所多年，自从被一个又老又丑的大胖子粗暴夺走初夜，被折磨着痛哭一夜之后，她的心中对这世界只有冷漠，再也不曾留下过一滴眼泪后，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再流泪的，可是沈霆琛这样为另外一个女人质问她，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着她，她才发现原来她将仅存的爱与温暖藏在了心底深处。

遇到了沈霆琛后，她给了沈霆琛，可现在他无情中伤，摧毁她，她才知道自己也会心痛也会哭。

她难得再爱一次，却不被领受，反而被无情践踏，这也是为什么她千方百计想佟婉死的原因吧。

她一生都在向人奴颜卑膝，可是第一次她不想在沈霆琛面前自轻自贱了，她想挽留住最后的尊严，她也不想再辩解了，死咬住说与自己无关了，反正她也得不到沈霆琛的爱，活着也很没意思。

佟婉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必要斗下去了，与其在这大帅府浑浑噩噩一世，她不如死的痛痛快快，也许轰轰烈烈的死亡可以在他心里留下一匹剪影。

“既然做了，我就不怕被揭发的一天，佟婉的确是我害的，那是因为我恨她。连她一个仇人的女人都可以得到你的爱，我为什么不可以。”柳如诗忽略掉心中悸动，高扬起头，说得坦然，说得痛恨。

沈霆琛没想到她这样痛快就承认了，这跟她平时的性格还真是不符。

或许是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吧！

他对柳如诗本就是没有感情的，看到她的眼泪，又痛又怨的眉眼，他也没什么很大的感觉。

他对她唯有一腔深恨而已，“既然你承认了，就做好受惩罚的心理准备。”他残酷地说。

柳如诗已经心如死灰，只冷淡问了一句，“你预备将我如何？”

寒冷从胸口那一点点溢出来，渐渐将整个胸口都冰封，她是彻底绝望了。

可是在沈霆琛面前，你是从来不会感觉到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沈霆琛的眉眼仿若裹了一层寒霜，神情是那样冰冷残酷，看着他的脸都有种被冻伤的感觉，“看来在大帅府生活得太安逸，你忘记在怡春楼的生活了？”

柳如诗眼眸一睁，就像被锋利的琴弦重重划过，只留下钝钝的痛楚。

他想做什么？她虽然对吃子弹没什么感觉，可是怡春楼这个名字在她心中已经是宛如恶魔般的存在。

“是谁允许你将怡春楼的肮脏东西带到大帅府的，看来你在那里更如鱼得水，改不了你的俗媚不堪，那我就让你重新回到那里去。”

柳如诗的心顿时被一股恐惧镬住，不，她不要再回到那个鬼地方，她宁愿死在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