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寻医
那衙役见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临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三郎,你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以后有事了,尽管来衙门找我,我叫赵财。”
何三郎点头,目送赵财远去,一回头就看见李青云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将他看透。
他有些惊诧的问:“颖儿,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李青云只说了三个字,但是何三郎知道是哪件事,便上前走了两步,托起李青云的手拍了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眼下你也认回你爹了,我寻思着黑子这么小,也需要娘,所以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的问问,看看李红霞什么时候回来。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日子,你也少操心一些。
不过,我可不是想着要赶他们走,我就是想着,能让他们一家团聚。”
“为什么?”李青云又问了一句,显然这次的问题和上次不是同一个。
何三郎看着李青云这气鼓鼓的小模样,就像是受了委屈,吃了醋的小媳妇。
他哈哈一笑,将李青云拥进了怀里,只说了四个字:
“因为你啊!”
这四个字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李青云的心上。
是她太小气了。
以为何三郎对李红霞还有什么想法。
却不想,这一切,竟然是因为她自己。
这么一想就很可笑了,何三郎为了她,收留李父,鼓励她与李父相认。
何三郎为了她,想帮她娘家人一把,免得让她多受累多受委屈 。
而有了娘家之后,她在何家也硬气了许多,不会再有人说她是抵债的,或者不值钱或者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是个睿智的人,会未雨绸缪,能挣来银子。
可是由此而失去的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虽然原本她就不看重,可是还是有那么一个爱她的男人,不忍心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将它捧来给她了。
反观自己对何母,到底是没有那么贴心的了。
虽然在何父去世的时候,她也曾经觉得何母不容易,主动出粮食将何父风光下葬。
可是后来她和何母之间,因为小铃儿的事情,争执过不止一次了。
虽然后来何母想明白了,对小铃儿也好了起来,可是她与何母的关系却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尴尬。
基本是处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交流就不交流的境地。
这么一看,何三郎明里暗里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到底也是应该跟何母道个歉的。
还记得以前看电视上,小说上,如何怒怼婆婆,如何如何不吃亏什么的。
可是那些东西,是艺术,虽然是来于生活,却始终是高于生活的。
也就只有真的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哪有什么趾高气扬,不过都是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挣扎度日罢了。
即使是婆媳,也不会是永远的亲人,或者是永远的仇人。
都是被生活磨光了棱角的鹅卵石,一半靠斗,一半靠忍。
她虽然斗的时候比较多,但是现在,为了何三郎,她愿意再忍一次。
李青云跟随何三郎回来,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还煮了几个咸鸡蛋,在吃饭的时候,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刚刚给何母端上一粥,就放柔了语气说道:“娘,前段时间,是儿媳不好,顶撞了娘,儿媳给娘赔罪,希望娘能原谅我。”
说着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却被何三郎跟何母齐齐的拦住了。
李青云抬头,看见何母的眼眶有些泛红,她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说:“行了,娘知道你是护孩子心切,娘以前也做了许多过分的事。
你也不要介意才好。”
“都过去了,儿媳不介意。”李青云听见何母这么说,想起了她第一天来何家遭受的待遇,想起了她跟何三郎蜗居在西屋的时候,过的艰难日子,想起在新家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连盐都没的加的窘迫日子,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何三郎眼看着婆媳两个和好了,还没有来的及开心,两个女人又要哭上了,连忙劝道:“都是一家人,把话说开了就好了,今天……”
何三郎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而后脑袋一沉,直直的就要往地上倒去。
幸亏李青云原本就是站着的,一把就将何三郎扶住了,可是在她摸到何三郎滚烫的皮肤的时候,心脏猛然的颤抖几下,仿佛跌入了冰窖,吓的脸色苍白了。
“云娘……三郎这是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何母急忙站起身来,就听见李青云急切地说:“娘,你快带两个孩子去你屋里,然后你们三个抓紧烧水沐浴换新衣服,三郎……三郎发烧晕厥,怕是被传染了瘟疫了……”
“啊!这,这怎么会这样啊!”何母一听,马上就急哭了,站起身来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听见李青云急切的说:“快走,我会一直陪着三郎的。要是您和两个孩子都被传染了,咱们家就完了。”
“你们……你们好好保重啊!”何母说着,抱起小包子,牵着小铃儿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小铃儿大了,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想要挣脱奶奶的手,扑到李青云的怀里,就见李青云红着一双眼睛,对小铃儿厉声呵斥道:“走啊!快走!不听话就不配做我女儿,你给我滚!”
“娘!”小铃儿哭的愈发难过了,那死心裂肺的呐喊,让何母怀里的小包子和西边房间里的黑子也跟着一块儿哭了起来。
何母心如刀绞,却也不得不使劲拖着小铃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滚到安全的地方去,这辈子要给我好好活着!”李青云说到最后,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了,可是看着怀里半昏厥的何三郎,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刚才除了她和何三郎有身体接触,别人都没有碰过何三郎。
若是说要被传染的话,她现在只祈求着传染给她一个人就好了。
她抹了把眼泪,将何三郎放在炕上,转身出去收拾马车了。
为了最大限度让何三郎有活命的机会,她只能再次驾着马车,出去寻医了。
她的干爹胡阎王,怎么也是个神医,不管他多么难找,现在何三郎这个样子,她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出去寻一寻了。
将中午做好没有吃的饭菜放在坛子里,小心翼翼的放在骡子车上,她叫醒何三郎,吃力的扶着何三郎上了马车。
何三郎的大脑好像是清醒的,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他使唤,想要迈左腿,说不定就迈了右腿,想要保持身体平衡,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前倾了。
李青云扶着何三郎从北屋走到门口,竟然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将何三郎扶上马车,李青云却又犯了难。
以前那么多次,都是何三郎驾车的,现在何三郎这个样子,只能由她驾车了,却不想,她不会不说,那骡子根本就不听她指挥。
她坐在车厢前头,喊了一声:“驾。”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甩了甩鞭子,骡子吃疼,不满的呼哧呼哧喘了几声粗气,虽然开始走了,却不是向着她想去的方向。
本来她是想先从左边绕一绕,再顺着比较平坦的斜坡下去的。
谁知道骡子看着前面又一个小半米的断层,直接抬脚就跳了下去。
虽然那个断层,对骡子来说,还不到膝盖,可是后面的车厢却因为骡子这一跳,剧烈的晃动着,差点翻车。
李青云也被骡子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撞在了竹杆上,震落好几片竹叶。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就去看车厢里的何三郎。
就见自己装在坛子里的那些菜都洒出来了,汤汤水水的倒了何三郎一脚。
何三郎也因为突然起来的撞击,将额头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肿起来一个大包。
“三郎,三郎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是我什么不会,不会驾马车,不会看病,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去找干爹。”李青云呜呜的哭起来,就像是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可怜孩子。
她身上沾满泥土,头发也有些乱了,可是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手拽着骡子的缰绳,走在前面,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走的不快,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停下。
她按照李父说的,牵着骡子往西绕,在走了十里地的时候,看见了一座大青石板铺的超级大桥,那大桥有些像赵州桥,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钻研桥的结构了,牵着骡子就上了桥。
过了桥以后,路上的人渐渐多了,有不少人,看着李青云浑身脏污,牵着骡子车却不上去,嘲笑她是傻子,她却置若罔闻。
低头看了眼拱出两只脚趾头的布鞋,揉了揉脚上的水泡,她眼中又要沁出水雾了,可是想起倒下了的何三郎,她终是咬紧了后槽牙,坚持住了。
以前也不知道看过的谁写的毒鸡汤说:“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多优秀。”
她一度嘲笑人家,说谁闲的没事干,会把自己往死里逼,就为了看看潜力。
可是现在她却也算是明白了,并不是自己逼自己,而是形势比人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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