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绿

第45章 绿

“华山掌门何耀天？”他心想，难道尊上还记着何耀天害得萧红坠崖的事么？那为何两个月来都隐忍不发，到了如今才想起要取他的性命。他虽有诸多的疑问，可因为上次办事不力，这次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朱由检在窗眼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他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是一丝也看不到。“怎么？天枢认为自己无法胜任么？”

“属下不敢。”

“那就早些启程吧，不要比她晚了。”

吴煌奇还想再问什么，可他听到窗眼合上的声音，知道自己多问无益。又喝了两杯暖酒，拢上斗篷就走了。朱由检听到天枢宫的铁门关闭的声音，侧身向长乐问道，“萧红还没出京师吧？”

“姑娘本来是走远了，可我告诉她主子在七星阁里给她建了一座衣冠冢，她就又回来了。人在里面站了好一会儿，主子也该过去看看了。”

他摘下面具，点头道，“你去盯着吴煌奇，他出了京师你立刻回报。到时候若她仍执意要走，也就不用继续拖着了。”

“可是主子这样做若是被姑娘知道了……”

“她不会知道的。她跟吴煌奇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他是七星中的一人。就算在华山派相遇，也只会认为是何耀天其他的仇家。我不想她再次卷进江湖事中，她想向曾泓报恩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要保护她的心情也希望她日后知道真相时能体会。”

屋子里的长明灯还没熄灭，萧红一推开门看到台上供奉的自己的牌位，眼圈立刻就红了。棕木牌位上的红色字迹，她认得出来，是他的笔迹。很难想象，他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刻下这几个字的。可令她心绪难安的不是别的，而是牌位上的称谓。

朱氏萧红。

“你怎么回来了？”他脸上是如春风和煦的温柔，“这间屋子看起来晦气的很，我们去隔壁说话。”他走过来吹灭台子上的长明灯，把那个牌位叩起来，揽住萧红的肩膀就往外面走。

“我不觉得这里晦气，我想在这里看看，可以么？”她停住脚步，投去乞求的目光。他无法拒绝，便点头同意。

萧红绕过屋内的棺木，在某一个角上看到零星的血迹。她联想到他额头上的新疤，问道，“额上的疤是撞在这里的吧？”

他讪讪地笑了，有点难为情地抬手去遮那块新疤。“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虽然留了块难看的疤，但是我自愿留下的。”

“那这棺木里放了些什么？”

“你自己推开看看吧。”

萧红听到他应允，运起掌力一推，棺木里只放着她的一身红衣。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它，还是如新衣一般，不见旧痕。这是朱由检送给她的第一身红衣，她那时年纪还小，舍不得这身新衣，只在他面前穿过几次。

“这衣服你怎么知道我藏在哪里？”

“你的东西我当然知道。你把所有珍爱的东西都藏在玉横宫里，我想找哪有找不到的道理？”他走近她，抱住她，面对面抵住她的额头。“我知道你最喜欢这身红衣的样式，以前怕我再不会送给你，你就一直藏着它。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命人做了好几套这个衣服，长乐之后会把它们送到你的房间。”

“就算是同样款式的衣裙，也比不上这身衣裙对于我的意义。”她抱紧了那身衣裙，就想如此待在他的怀里。

“那你不要走了好么？就住在七星阁里一直待在我身边。你不管江湖事，我也只做个闲散的王爷。”

萧红不是毫无动摇，在她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尝试说服自己。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只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什么不能安然待在他的身边。她也想在红烛光熠下仔细端详他的容貌，想躺在他的臂弯里一生一世不分离。她如此贪恋他的怀抱，就想跟他共度此生。

可曾泓的声音在她脑中盘旋，他那张枯瘦绝望的脸就在她眼前。

“萧红，你答应过我的！”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尊上，就这一次，等我杀了何耀天一定回来永远守在你的身边。”

他的眼中填满失落和遗憾，他拂过她的脸颊，点头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朱由检看着她的背影踏过门槛，她已经不穿红衣了，白衣的她像是融入大雪中的一片雪花，冰冷的让人战栗。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戴上黄金的面具，在烛火摇曳的通道里，只听得到他一人的脚步声。

积雪难行，萧红从京师赶往华山虽然快马加鞭可还是遭到了阻碍。京师外的栈道因为大雪，好多镖车和货车挡在那里，乱作一团，根本无法通过。她虽然心急，可这里是最近的路，若是绕了远路怕是要再多上五六天。她只好在附近的客栈住下，等第二天清早再尝试通过。

大雪封路，客栈里又是聚满了各地的江湖人士还有镖头镖师，他们风尘仆仆，围成一桌煮酒谈天。萧红还是如往常一般蒙着面，在柜台前等着小二为她安排好房间。

“就说那个萧红，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她一个小小女子在永州官道迎战所有江湖人士，也是风度翩翩不见愁容。对付皇甫箴那样蛮横的角色也是游刃有余，若她还活着，一定能成为武林中新的霸主。”这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多岁打扮儒雅的书生，他一边讲着一边挥动着手里的茶碗，倒是跟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颇为相似。萧红听他讲起自己的事，无意间多看了他两眼。

眼前的这个人虽是书生的打扮，身上却一点也不见书生的孱弱，而且站姿坐姿都显出英雄气概。别人敬给他的酒，他都是一口饮尽。说话时也是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他刻意做这样的打扮，大概是在掩饰什么。

此时小二已经为萧红打点好房间，引着她就往二楼去。她刚走上两级台阶，就感到身后涌来一股掌力。她假装崴脚侧身一躲，余光里只见一个黑影从背后抓住她的肩膀，右手三指成爪扣住了她的咽喉。

他大喊道，“都别动手，否则我取了她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