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绿

第57章 绿

他二人在房间里等了许久都不见顾倾回来，成稷首先就沉不住气了，趴在门缝上一直定定地看着外面。相比起来，萧红消消停停地坐在桌边，桌上的茶还是热的。

“你就别再白费心机了，他抓回咱们两个之后并没有立即做什么，而是关着我们。你见过哪个采花大盗如此沉得住气么？”

“他不过是还没想好选谁罢了！”

“成稷大人，你跟了顾倾这么久应该只见过他杀人，没见过他真的毁过哪个女子的清白吧。”

成稷扭过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红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到成稷面前，“什么意思？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只是为了抓他回去加官晋爵是不是？纵观顾倾犯过的所有案子，他几乎都是捏断了被害人的咽喉，而且她们的身上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换句话说，只是因为被杀的女子各个貌美，又都是京中官员的妾室，他们才会自然而然地觉得顾倾是去劫色的。但是刚才，我们两个受制于他的如花美眷摆在面前他都没有动手动脚，结果显而易见了。”

成稷还在那反反复复地嘀咕着萧红给他的线索，萧红就已经推开了窗。“成大人就慢慢跟顾倾耗着吧，我不奉陪了。”

萧红一闪而去，身形之快真让成稷钦佩。可她这样离去，也未免太不仗义了些。她跃出院子时看到顾倾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跟第一次劫持她的那个流氓判若两人。此时的他像个孤胆英雄，没人能懂得他的心境，也没人能伴他举杯酣畅。他像是一盏暗淡的孤灯，照映着院子里的枯枝。

萧红已经准备离开长安城回到京师回到朱由检的身边，可她如今已经知道了绿绡和安清逸的下落，不可能不去看他们一眼。她潜入成稷下榻的那家客栈，里面到处都是锦衣卫，她谨慎地避过他们，在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外听到了古琴的声音。

她动作连贯地开门关门，屋内的安清逸倒是淡然自若。萧红定睛一看，床上还躺着熟睡的绿绡，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只听他说道。

“别怕，绿绡喝了些安神药刚刚才睡着。”

萧红倚靠着门，闭上双眼，语气沉重地说道，“你还是带着她出了悠莱谷。”

“至少这里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世界，至少在这里的绿绡已经找回了曾经的快乐。半个多月的时间，你曾经给她生命里留下的那些血痕正在渐渐被抹去。”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让她来到人世复杂的长安！安公子，你只是为了绿绡么？难道你就从来不想逃离悠莱谷么？”

安清逸的手拨起长弦，最后止于弦间。“我多想一辈子都待在悠莱谷中，隐姓埋名，就算跟绿绡只是兄妹相称也好过现在。萧红，你我虽在性格上相似，但你毕竟不是我，我身上背负的东西你又如何能明白，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无声。很久很久之后，萧红开口道，“认识你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合奏过，不如趁着今天陪我弹上一曲如何？”

“与有荣焉。”

长箫声悠扬婉转，在悠莱谷共处的日子里安清逸从未听过萧红的箫声，但今日听来，能用古琴与之合奏当真是无上之荣耀。客栈里的锦衣卫知道这里住了一位附庸风雅的公子，但能在今日听到琴箫合奏之音，想必那位绿衫的姑娘也是深藏不露。

一次死别，萧红感受到自己心境的转变，以前的她倔强、不甘、争强好胜。认为在武林中洒脱不羁的生活才是她的全部，所以她张扬、任性。因为她有能力来收拾这副残局。可现在，她真是怀念在京师里陪伴在朱由检身边的日子，至少能让她彻底的心安。但是她偏偏不能这样做，她为了报答曾泓的恩情，一定要完成他交代过的事情。何耀天的人头已经奉上，至于另一件事……

安清逸的琴弦猛地断了，他的神情也是沮丧。萧红收了玉箫，问道，“你们之后打算去哪里？”

“京师。”

她笑了笑，推开客栈的窗，“有缘自会相见，安公子保重。”她跃下窗子，正正地骑在马背上，挥鞭扬雪，萧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清早，顾倾酒还没醒，就被脖子边架起的刀光晃醒了。不过他倒是未露惧色，一副坦然的态度，问起了成稷。

扮成绿绡的成稷虽然拿下了顾倾，可他还没有玩够，不愿意扯下那副人皮面具，蹦着跳着就进了屋子，先给顾倾抛了一个媚眼。

“怎么样，顾倾，你服是不服？”

一听出成稷的声音，顾倾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要拜服你成大人了，为了抓住我这个小毛贼，竟然还劳烦你女扮男装引我上钩。我心服口服！”

“你说什么呢！”成稷一把扯下了人皮面具，“你懂什么啊，这可是人皮面具，是易容术。高手才会做这样的面具，你一个小毛贼懂什么！”成稷比划着就示意手下将顾倾带下去看押好。没想到顾倾却停了下来，说道。

“成大人，我有一事求你。”

成稷听他还有事求自己，倒是起了好大的兴趣，问道，“什么事？”

“隔壁院子里的姑娘是我这些天从长安城里挟持来的，她们个个都还是完璧之身，我敢对天起誓我对她们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大人应该清楚被采花贼绑过的姑娘，就算是清清白白，也会被世人的口水淹没。所以我希望你……”

“你所求的事情我都明白，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交换。”

顾倾苦笑，“我都已经是大人的阶下囚了，还有什么事需要与我商量呢？”

“我可以出面告诉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之前这些姑娘的失踪都是我成稷为了办案所布下的局，有了朝廷的告示，他们自然是信服的。交换条件就是，你这次不许再跑了，乖乖的跟着我回京师受审。”

顾倾点头，回道，“一言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