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迹

第153章 七星绝迹

午夜时分，飞驰的马车从吴宅后门赶了出来。吴煌奇将火把丢进自家的院子里，远远地就见火光冲天。他右手抱着绿绡的骨灰，目送家园葬身火海。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骨灰坛，他想告诉绿绡，就算他们曾经的一切都被火海吞噬也没关系，至少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一切都留在了身边。

可以活着离开京师这片是非之地，当真是幸中之幸。

萧红再次醒来，依然没有见到长乐的身影。她孤独地守在七星阁里，像在等候最终的审判。她心知肚明，七星里除了安清逸能留下一条活路外，其他的无一幸免，所以迎接她的除了宋家获救的好消息，余下的怕就是一杯毒酒了。可是，她扪心自问，她真的心甘情愿赴死么？

等待是最漫长的凌迟。萧红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终于，长乐推开了玉横宫的门，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酒壶和酒杯。

“姑娘。”长乐的恭敬依旧，没有因为萧红即将赴死而有所怠慢。“宋家的人已经全部放出应天府监牢，只是宋家的家产全部充公，他们算是用家财换来了自由身。”

萧红只抬了抬眼睛，又垂眼看着地面，问道，“那宋阑如何？”

“和宋家老小一起离开。”

“那就好。”萧红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长乐，你手中的酒壶是为何而来？”

长乐轻松地将托盘放在桌上，对着萧红作揖道，“姑娘，这酒壶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还望你当面喝上一杯。”

“心意？”萧红控制不住地大笑道，“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对我做出这样的试探，没想到最后是一样的结局。成苑，吴煌奇他们之前也一定都坚信七星阁不会背弃他们吧？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死于非命、身首异处！”

“姑娘，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为他辩解什么？难道成苑的死不是出于他的命令么？难道你不为你大哥的死难过么？！”

长乐扭过头去，他不想听到萧红提到成苑的名字，那样只会扰乱他的心智。“大哥是安心赴死的，我们兄弟两人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姑娘，请你喝下这杯酒吧。”他说着端起酒壶将酒杯斟满。

萧红看着长乐的动作，看着渐渐变满的酒杯，她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走到桌前。

“你来这里之前他有嘱咐过什么吗？”她心中还留着最后一丝侥幸。

“皇上只吩咐小的要看着姑娘喝下这杯酒。”

萧红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她流着泪端起那杯酒。“最无情是帝王家，原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一颗碍事的棋子，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我！既然你决意如此，那我也无怨无悔！只当我萧红今生瞎了双眼没能看清你的心！”她扬起酒杯，将酒全部喝下。

剧痛翻江倒海，萧红扑在石桌上，打翻了桌上的一切，在最后一息里对长乐说道，“长乐，如果能逃就快点离开这里吧。”

她两眼一闭，玉横宫的门被推开了，朱由检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门口。他一直站在门外，自然听到了萧红最后的那些话。他走近她，拿出怀中的绢帕擦掉她嘴上的鲜血，抱起她将她平放在床榻上。她身上穿着的是他送给她的红衣，可她的心里却恨死了他。

“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萧红，我们曾经彼此相爱，心灵相通，难道这一次你都忘了么？”他的手心疼地拂过她的头发，他也不忍心看她痛苦，可为此一计才能长久。

长乐将喜服和凤冠端进玉横宫，跟朱由检两人合力将喜服套在萧红的身上。他又点燃两根龙凤红烛立在桌上，小心翼翼地为萧红盘好发髻，将凤冠戴在她的头上。当长乐准备去拿盖头的时候，朱由检叫住了他。

“长乐，已经够了，不用去拿了。你扶好萧红，我欠她一个仪式，就在今天和她成亲。”

长乐扶着瘫软的萧红，他还感受的到她微弱的脉搏。他高唱道，“一拜天地！”

朱由检和萧红同时叩拜天地。

十四岁的萧红命悬一线，朱由检抱着她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不许你死，你还没有嫁给我，还没有成为我的王妃，萧红你一定要撑住！”

在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对萧红的承诺，既然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他的妻子，那么事到如今就绝不会再放她离开。

“二拜高堂！”

他忘不掉他们二人被困在天山的情景，也忘不掉他赐给萧红名字时她的那份喜悦。以吾之姓，刻汝之名。这是他能给她唯一的承诺，可是她始终不懂。

“夫妻对拜！”

萧红曾问过朱由检，如果有一日她真的决意离开他，他会怎么做。他立刻严肃地抱住她，用他强烈的心跳安定她的心神。

“如果真有这一日，那我一定不会乖乖地放你走。我会想方设法地留住你，纠缠你，刁难你。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就用一杯最烈的酒灌醉你，这样你就再也不能逃离我的身边了。”

朱由检端起交杯酒，另一只手抓住萧红的手来端住杯子。

“萧红，喝过这一杯合卺交杯酒，你就是我朱由检的妻子了。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喝过了交杯酒，朱由检抱起萧红走出了玉横宫。长乐在他后面推翻了玉横宫里的蜡烛，七星阁今天就要彻底消失了。

吴宅的火刚被扑灭，成稷因为要保护京师的治安亲自前来，其次他很担心吴煌奇一家人的安危。可是火场里没有任何人的尸体，他心中疑惑未消，就听手下来报京师外的寺院也起火了，而且火势之大怕是会随风蔓延到城里。成稷当即带着属下快马赶到，开始准备救火。

慌乱中，成稷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正是长乐驾车载着朱由检和萧红驶向皇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