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紫

第177章 紫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朱由检带着长乐登上了煤山。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他望着京师这片故土，不再存有任何留恋。

李自成大军终于攻下了皇宫，他的部下在煤山找到了朱由检上吊自杀的尸首。明朝的最后一个皇帝以死为朱姓天下画上了一个不太完整的句号。

萧红在悠莱谷醒来时外面的世界早已改天换地，明朝的江山彻底亡了。她不言不语，也不顾吴家两兄弟的挽留，骑着马离开了悠莱谷。

一天一地一人，一剑一马一城。她又活成了以前的萧红，可她再不敢穿红色的衣服，也不再笑了。

又过了三年，萧红将混乱的中华大地走了个遍，清兵入关，处处生灵涂炭，她也不再乱跑，决心找个地方定居。她又回到了悠莱谷，那里仍旧分毫未改，只是看守谷中的再不是那两个吴家的少年。

垂髫小童见到了萧红，彬彬有礼地一拜，问道，“不知这位前辈来此是求医还是问药呢？”

“烦请通告谷主，就说有故人前来探望。”萧红说着把一枚梅花镖放在小童的手心。小童回了礼立刻就去通报，不过一会儿就匆匆跑了出来。

“前辈请，鄙谷谷主正在恭候大驾。”

萧红跟着小童一路入了谷，沿途看到有不少人正在排队等待就医。小童将她请进了一处正堂，又为她上了茶就退下了。不一会儿，安清逸从门外走进，一身的风霜古朴，连胡须都蓄了起来。

“又三年不见，听说江湖上都是你这位白衣女侠的故事，怎的今日想起要回来了？那日的不告而别使你羞愧么？”

听过了安清逸的讥讽，萧红不过一笑了之。“我不过是打算躲起来偷闲过日子，临去之前是该来跟你这位故人再见上一面。”

“你已经选好了安身之所？”

萧红摇头，“自然是没有。”

“那你何不留在我的悠莱谷里。吴家两兄弟已经出去历练了，我这里正好缺些人手。你看看每日来这里看病求药的人实在是不在少数，反正你暂时也没有容身之所不是么？”

“可是……”萧红一想起吴煌奇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安清逸又如何看不出她的这些心思，便劝道。

“萧红，不管是什么样的仇怨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了。没有人会把这些事天天挂在心上想的。你跟吴大哥都为了绿绡好的话，就摒弃前嫌吧。”

“可他的手终究是被我砍断的，他若能不再恨我，我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安清逸一笑，感叹道，“其实他早就不恨你了。在记仇这件事上还是女人的心胸要窄一点呢。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萧红点点头，随着安清逸出了正堂，在经过药庐的时候，萧红望着里面，心中实在疑惑，便问道，“这里面看病的不是你么？”

“当然不是我了，我不过是个抓药的先生。里面看病的大夫可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才寻回来的。”

这倒是让萧红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夫能入的了你的法眼，还能让你费心把他请了回来？”

“你也有了兴趣？那你自个儿走过去看个清楚吧。”安清逸望着药庐的方向示意她自己过去。

萧红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穿过人群走近了药庐。药庐里传来药草的清香味，让人闻之神清气爽。在为人诊脉的是一位先生，低着头，脸藏在药庐的阴影里。煎药的却是一位身穿紫衣的姑娘，左边的袖子空空如也，大概是没有了手臂。

她望着那姑娘的身影，越看越像她的九儿。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九儿明明应该死在宫里了。

“请问……”她忍不住地开了口，并且期盼地看着那位姑娘。

“你有什么事么？”紫衣姑娘转过身，手里端着的药碗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她颤抖着右手，不可置信地掐了自己一下，然后哭着跑过来抱住了萧红，大喊道，“娘！”

那位诊脉的先生也停了下来，抬起头仔细端详着萧红的面容。萧红看着怀里的九儿，人已经彻底愣住了。

“九儿？”她皱着眉，眼泪已经悬在心间，“你真的是我的九儿么？你不是应该在三年前就……”

“她没有死，我和她都是死里逃生的故人。”诊脉的先生站起来请出了其他无关的人，他站在光里，那张脸萧红这一辈子都忘不掉。“萧红，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年，你终于又走回来了。”

朱由检抱紧了萧红还有她怀里的九儿，一家三口终于重逢。

吴煌奇站在药庐外不满地把赌资丢给安清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萧红一定会回来的？”

“她是一个念旧的人，就算我三年前瞒着她救下了他们二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他们相见。可是她走过一圈，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与我道别。到时候这个世上再没有崇祯皇帝，只有药庐里的九伯，他们一家三口才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你自己呢？为她想的如此周全，你自己又当如何？”

安清逸收好了那份赌资，笑道，“我自逍遥绝世，我自恣意畅快。不过是成全了一家人，我的那份圆满也交予他们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