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人

一顿饭的功夫，大家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吴婶更是抢着洗碗，宋钰也知道这是她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李婶知道她们有事谈，拉上阿牛先回了家。

宋钰帮着一起整理好碗筷，带着她们进了房间，梨花和玲花在一旁逗着蔷薇玩。

谈起正事，吴婶还有点紧张，宋钰又细致的解释了一遍，为了缓解吴婶的紧张宋钰讲起了她太爷治理过的疑难杂症。

“吴婶，梨花的病只是受到外界刺激，一时之间封闭了身心，我太爷的典籍里记录了很多骇人听闻的病症”

“比如生来无眼珠的孩童，这是在母体先天发育不足造成的”

“还有生来身体发黄，这也是一种病，除了吃药，多晒晒太阳也能痊愈”

“还有天生多手多脚的，这是因为……”宋钰话还没说完，房顶啪的一声轻响。

大小吴婶两人本来听的认真，听的害怕，这一声响吓得两人惊叫一声。

宋钰急忙安抚“婶子别怕，可能是野猫”

她怕说的太多让两人害怕，拿着笔墨写下了治疗所用的药材，习惯性的拿出私人名印盖了一下，交给吴婶。

拿到药方的吴婶深深地朝宋钰一拜，一刻也等不了的领着梨花去找李伯，趁天还没黑去镇子抓药。

大吴婶也是一番感谢，领着玲花说明天早点过来给她搭手。

房顶的那只‘野猫’此时正以最快的速度往镇上赶，轻功运行到极致，就算有人看到，也只能看到借力后摆动的枝叶。

镇子边缘地带，一户僻静的院落里，一男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男子鼻梁高挺，玉冠束发，一双丹凤眼微闭着，看不出一丝情绪。

一半身体照耀在余辉下，手上把玩着一条青绿色肚兜，另一半身体隐在宽大的袖袍中看不太真切。

‘野猫’闪身进来跪地行礼，不敢抬头。

光影中的男人收起手中之物开口“如何？”

“并无不妥，人是几天前来玉河村投奔亲戚的…只是…”正犹豫着…

“需不需要割了你的舌头让人替你说？”男人明显的不耐烦了。

“主子饶命，属下探听的时候，听此女说，她太爷是大夫，有本医典，里面记录了各种疑难杂症包括…”

‘野猫’把心一横快速又道“包括天生多手脚……”

砰的一声，衣诀翻飞间，‘黑猫’砸在墙上，快速的起身跪下，这回头埋的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可有说治疗方法”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凝重

‘野猫’…“只说了有这种病症，并未说治疗方法”

“而且此女说还说婴孩出生通体黄色，可以用药治疗，再多晒太阳就能痊愈”

“又给了同村妇人一张药方，说是可以治好其女儿的痴傻”一口气说完，五脏六腑一阵翻滚，咽下口中的血，不再出声。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一下一下的，听的人心里颤栗。

“继续盯着，想办法把原药方拿来，再抄录一份，给桦神医送去，退下吧”说完起身。

‘野猫’如释重负，悄无声息的退下。

***在窗前，轻抚左边手臂，似是自言自语“有意思，别让我失望啊”

一夜无话，早上宋钰五点就起了，照常意念了一番，只弄了些调料花椒干辣椒之类的，心想刚好用得到。

洗好手和了一些面，放在一边醒着，想着来吃饭的还是昨天的那些人，只是今天比较正式，得早早做准备。

挽起袖子，宋钰把昨天摊贩现杀好的鸡鸭骨架分解出来又放了筒子骨，入锅加水放大料，要先把汤炖上。

她长时间一个人生活，做起饭来也利索，农家灶台都是两口锅，一口做饭一口炒菜，宋钰先把鸡和肉焯水，擦干净锅，放上油。

鸭子整只过油，小火慢炸上色，把糖和酱油混合在一起，均匀的刷在鸭子上，想着等会空出灶台再烤。

锅里剩的油也不浪费，迅速的放进鸡块翻炒几下等到变色再捞出备用，清理好锅，又放入昨天剩的鲜肉，准备做一个家常版红烧肉。

估算了下时间大概七点，骨汤已经炖好了，大吴婶人未到声先到“阿钰，我没来晚吧？离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今天又有口福了”

都是实在人，大吴婶进来就挽起袖子择菜洗菜。

两人正说着话。吴婶和李婶也来了，众人分工明确，不一会一些需要时间的菜都做好了。

红烧肉，土豆焖鸡，肉龙，炸鱼块，腌笃鲜，还做了水煮肉片，又用鸡胸肉做了宫保鸡丁。

宋钰和大吴婶搭手把骨汤捞出来，又把整个锅取出，李婶拿来木棍和绳子，几人都好奇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都目不转睛的盯着。

她拿出事先刷好酱料的鸭子，用棍子吊好，她打算用灶台内的余温，做一个烤鸭。

趁着烤好还得一会，宋钰讲了一遍配菜，大吴婶切葱丝，吴婶切黄瓜，她把剩余的的面切成小块，让李婶擀成薄片，刷好油叠放在一起准备上锅蒸。

又把剩余的糖酱油放锅里加热到浓稠，简单的甜面酱就做好了，几人竟然不知道鸭子还能这么吃，想着一会定要好好尝尝。

宋钰又做了几道凉菜，拍黄瓜，凉拌猪耳，醋泡花生，拔丝红薯，凉拌木耳，炒菜的话就等人到齐了再炒，不然恐怕会凉。

阿牛和梨花早早的就来了，宋钰打发他两去给蔷薇买口粮。

蔷薇毕竟是猛兽，奶凶奶凶的，宋钰怕她亮爪子抓伤人，昨晚就用旧门板给围了起来。

大壮担着两桶水进来，梨花也跟在后面，进门就去拉宋钰的手，吴婶惊奇的看着。

宋钰也没躲，拉着她手晃了晃说“让我看看，我们的梨花又漂亮了啊”她虽然不明白，但她能感觉到是在夸她，抿嘴一笑指了指屋里。

宋钰又继续引导“怎么了？梨花是想进去吗？”

“蔷薇……”宋钰不动声色的制止了想上前来的吴婶，又问“蔷薇饿了，你要不要帮姐姐喂喂她？”

“好……”说完进了房间，吴婶已经绷不住了。

毕竟女儿之前只会傻笑，一晚上的改变，足以让她们一家人开心。

宋钰又交代了吴婶几句，无非就是让她们多引导着，多和她交流，药也不能停。

说到这吴婶顿了一下说“阿钰，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一下”

“昨天我们去抓药，伙计说没见过这种方子，想拿给老板看看，我也没拒绝就让他拿走了，伙计拿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有处墨迹未干，但是药材没变，我也就没多想”

宋钰问“那张方子你还带着吗？”吴婶怕这么珍贵的东西丢了，都是随身携带，听到这话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交给她。

她一打开就朝名印看去，果然，原本的方子被掉包了。

她的印章底部有个很小的笑脸，古人不认识笑脸，就算看到也会以为是三道划痕，笑脸很浅，但毕竟是自己用了十几年的东西，真假还是能分辨的。

折好交给吴婶“药方没问题，店老板可能是想抄录一份，不小心把墨迹弄上面了”

吴婶长舒一口气，好好的把方子放进怀里。

这时候宋钰家里热闹了起来，李伯一大早去镇上买了爆竹，摆了老长。

几个小孩捂着耳朵想看又不敢看的躲在门后，一阵劈里啪啦响声过后，门口围了些看热闹的孩子。

宋钰准备了些铜板和糖果，本来是挨着挨着发的，到后面几个小孩一拥而上，吴婶怕她摔倒，扬起盘子都散了出去。

“去去去，别凑热闹了，赶紧回家吃饭去”说完赶紧关上了门。

“阿钰你太实在了，发些糖果就好了，那些大人不好意思上前，都指着自家孩子多抢几个铜板呢”宋钰也知财不可外露，想着几个铜板应该也没什么。

人已经到齐，宋钰快速的炒了几个热菜，院子里四张小桌围成大桌，一道道菜上了桌，色香味俱全。

宋钰把片好的鸭子端了上来，看大家不动筷子，知道是在等她。

“大家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几个小的已经朝自己爱吃的菜发起进攻，大人们边吃边夸赞她手艺实在太好了。

宋钰看阿牛夹了一块鸭肉准备吃，急忙道“阿牛，等一下，跟姐姐学”说完拿起薄薄的面皮。

在座几人也一同拿起面皮子，学着她把饼平铺在左手，夹一块鸭肉，放上葱丝，又夹了黄瓜沾了甜面酱，包好了一口放进嘴里。

其实他们刚刚就想吃，只是不知道怎么弄，这会太同步了。

入嘴的一瞬间，鸭子酥脆独有的油脂在口腔爆开，带点辣味的葱丝和黄瓜中和了油腻，甜面酱更是让鸭肉的香味上升了一个档次。

果然，烤鸭成了最受欢迎的菜，众人吃得开心，躲在暗处探听的人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村长更是开心的取了坛子酒打开，一时间饭菜的香味，陈年酿的味道充斥在整个院子，暗处的人更不淡定了，后悔接替了‘野猫’

任务还得继续，看了看手里充饥的馒头，愤恨的盯着这群人。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吴婶和她家人一直给她敬酒，宋钰也很开心，多喝了来者不拒，不一会就有点飘飘然了。

开心的有点上头，进屋就从行李箱取出小提琴，吵着要给大家表演一段，吴婶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乐器，一个个好奇的盯着。

“我要开始了”…带着点醉意的宋钰调整好琴弦，一首我爱你的前奏响起，所有人都放下筷子，认真聆听，就连暗处的探子也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一曲结束，大家还沉浸在余音当中。

“啪啪啪啪啪…”不知是谁起了头，掌声雷动，宋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在现世。

“阿钰姐，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可以教我吗？”玲花兴奋的问。

宋钰哈哈一笑说“这首曲子的名字只能和爱人讲哦！如果你想学，我会教你的”说完有点踉跄，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早，这会犯困，还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反正她就想睡觉。

大吴婶和李婶赶忙将她扶进屋，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倒头就睡。

偶尔能听见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还有碗碟碰撞声。

迷迷糊糊间就听大吴婶说“阿钰…阿钰…你先睡着，晚上我让玲花来陪你好吗？”

宋钰模糊不清的回了声“好”

终于院子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她也能好好的睡觉了。

此时那处安静的院落里，穿着一袭黑色秀暗金云纹装的男子在听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探子一句不差的叙述他看到的，包括最后那首曲子。

“曲子叫什么？”男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正是原方子，他一边看名印，一边问道。

“…属下不知，那位姑娘说曲名只能和爱人讲…”

……

“下去吧，明天再去”

“是”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啊，我真是太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