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神医拿出银针,朝着他指尖刺去,慕容良面色不改分毫,用内力小心的将指尖血逼入瓷瓶中。
由于不知道需要多少,直到瓶子快满了,他才停下,桦神医盖好盖子摇晃均匀,拿着瓷瓶却犯了难。
他对于蓝羽皇室的那件秘事还是有所耳闻的,若是真的,那这瓶药便是催命符,若是假的,那宋钰便会和灵雨郡主一般,并无大碍,成功与否,这对于慕容良来说无比重要。
“你相信她吗?”
桦神医突然发问,慕容良知道他说的是谁,内心深处的回忆被勾起,让他有些犹豫。
片刻过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伸手拿过瓷瓶,桦神医有些不忍心的转过头去。
宋钰还处在梦游的状态,只是被他点了穴无法动弹而已,慕容良见状,仰头将瓷瓶里的药和血含下,轻轻捏开她的嘴,把药一口一口的喂了进去。
嘴里的血腥味让宋钰有些难受,皱着眉头不断想挣扎,慕容良见状取出宋钰前几天剩下的那半颗药丸给她服下,希望对她会有帮助。
慕容良抬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药渍,坐在床边观察着宋钰的状态。
一个小时后,宋钰不再挣扎,仿佛睡着一般安静的不在动弹,慕容良拉着她的手,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一个半时辰过后,慕容良惊奇的发现宋钰脸部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其他的淤血和红肿也在片刻间消散。
胳膊和手部隐约间能看出来伤痕,但在宽大的广袖遮挡下,几乎不会被发现。
“阿钰,拜师大典你没忘记吧?我们得起来准备了!”
床上的宋钰挣扎着爬起身,呆呆的坐在原地,仿佛没睡醒一般眯着眼。
“睁开眼睛。”
慕容良心疼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桦神医也上前替她把了脉,发现她的内伤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人还处在昏睡中。
“这可行吗?她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就和傀儡一样,你让她做什么,她才会做什么。”
桦神医不免有些担心,拜师大典少说得一个时辰,仪式繁琐不说,最后还得挨个敬茶,这要是被发现,恐怕…
“典礼前,我会亲自去和师傅他们说。”
慕容良也很为难,一方面不得不去,若是不去,恐怕会让幕后的人诡计得逞,去了,又怕她在半途中醒来。
“那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待在一旁,若是有突发情况,也好随时堵住悠悠之口。”
桦神医对宋钰没什么恶意,反倒觉得这丫头很对他胃口,他也不想看到她出丑。
时间一到,就有宫里的宫女嬷嬷过来替宋钰梳妆打扮,在别人眼里,她除了呼吸连任何表情都没有。
这让那些宫女们很奇怪,但都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慕容良就在房间里坐着,一直盯着她们的动作,这让她们很紧张。
慕容良带着宋钰坐上马车后,宫女们才松了口气,跟在后面的小宫女说道:
“嬷嬷,姑娘怎么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啊,世子殿下也在一旁,看着比咱们都紧张。”
走在宫女前面的嬷嬷回首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小宫女自知失言,赶紧低下头。
管事嬷嬷心里也有疑惑,慕容良全程盯着她们,再怎么样也会有点紧张。
刚刚她插簪子的手一抖,不小心往头发里送了一分,可那姑娘愣是动都没动一下。
心里疑惑,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说服自己,或许是姑娘忍耐力好的缘故吧!
慕容良避开人群,带着如同傀儡般的宋钰来到议事大殿,皇上皇后还有关太傅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事先得了慕容良的消息,担心不已,这会儿看到人好好的站着,又觉得没什么,直到慕容良说什么,宋钰做什么时,他们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良儿,她这样会维持多久?”
眉头紧锁的皇帝左右瞧了瞧,看她这样问题应该不大吧?
皇后拉着盛轩站在一旁,慕容良找人来禀告时,他们才知这世间有这样一种病,睡梦中能如常人般行走坐立,看着与清醒之人并无二致。
“没有确切的时间,她一受刺激便会如此,昨日察觉不对时,就顺着她留下的记号追去,我们到了后她已经昏迷,替她治疗时才发现她肋骨错位,浑身都是被踢打出来的於伤。”
慕容良虽然已经接受她受伤的事实,但再一次陈述时,还是会心痛万分。
“那她有没有…”
二皇子盛寒问出了众人最担心的问题。
“没有,活捉的两名黑衣人交代,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目的是为了使她错过拜师大典。”
慕容良沉声说道,皇上皇后关太傅都在,他是不可能说后面的话的,就算那群黑衣人还没对她做什么,恐怕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皇后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长舒口气,但又奇怪她为什么会好好的,疑惑的问:
“良儿,那她是怎么受伤的啊?我瞧着阿钰还好好站着,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其他人纷纷看向宋钰,正如皇后所说,脸上脖子上什么伤都没有,慕容良握了握拳,把查问出的事,一一道出。
“那两名黑衣人招供,他们刚到地方,阿钰寻机会要逃走时被发现,一时气愤才会对她拳打脚踢一番,几乎同一时间我们就到了,当时她满脸的血迹,人也处在昏迷的状态。”
“什么?”
“那她现在…”
皇帝沉着脸不语,关太傅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
“桦神医用了密药医治,她脸上的伤已经愈合,只是她的肋骨被踢错位,恐怕这一时半会儿无法下跪…”
“无妨…”慕容良话还没说完,关太傅已经走上前,作为两朝元老,他怎会不明白那幕后之人打的算盘,敢伤害他的弟子,他定不会放过此人。
“虽不能下跪,但这仪式不能少,一会还望师傅,师兄多担待。”
慕容良对着关太傅和皇上三皇子施了一礼,三皇子盛逸一身白衣站在后方,全程并未说话,他一边观察这突然出现的小师妹,一边惊叹慕容良从内而外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从这个小师妹出现后开始的,思及此,温声开口道:
“怎会,小师妹遭此劫难,已是让人心痛,下跪行礼必要牵扯伤处,一会我们定会护好师妹的。”
“仪式快开始了,赶紧准备一下吧!”
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虽然担心,也不得不开始,一众人神色各异的往外走,宋钰也被慕容良拉着,机械般的朝外走去。
“拜师大典,现在开始。”
人群中,有一女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准时到来的宋钰,低头咬紧牙关,瞪了一眼身旁之人,她身旁的人看到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郭骁离得最近,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好奇,这人抽的什么风。
因为有一段路得宋钰自己走,慕容良不断的在她耳边说,有人说开始的时候就走直线,众人提着心看她走过来。
慕容良轻声开口让她站好,她就这么直直站着,李公公拿着圣旨说了好一通才停下,宋钰自然而然的接过。
李公公还有点疑惑,心说今天宋姑娘怎么都不说话啊?
关太傅坐在首位,神色自若的等着宋钰奉茶。
“师傅,请喝茶。”
慕容良取了一杯茶放在宋钰手里,低声对她说了句话,宋钰举着茶,正要行礼,却被事先有所准备的关太傅拦下。
“阿钰,你是为师最小的弟子,这下跪礼,便免了吧!”
果真,宋钰停下动作,不再下跪。
台下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觉得这礼还未成,太傅大人就如此宠爱自己的小弟子,而且看宋钰真的停下,皆是议论纷纷。
“这女子也太不识趣了,太傅说不让跪,她还真不跪了。”
“可不是!这会说不跪就不跪,以后还得了。”
两名四品典义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声音传到前方谢昌河耳朵里,谢丞相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听师命,尊师言,孙大人觉得不妥吗?还有李大人,若是不满,何不大声到前面去说?”
孙李两位大人神情尴尬的站好,不敢再多言,一些本想发表自己意见的大臣们,一听这话都是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头大臣们不敢说了,上首一位华服女子却幽幽开口:
“太傅大人,这下跪行的是拜师礼,不行礼,这还是拜师吗?众多朝臣与其家眷都在,可莫要闹了笑话才好。”
皇上转过头去,沉着脸盯着说话之人,皇后却是仪态万千的开口:
“萧贵妃,行不行礼,不是你说了算,太傅疼爱自己的小弟子,免其跪拜,怎么?这在贵妃眼里,这是个笑话不成?”
萧贵妃脸色一僵,随即笑意盈盈道:“娘娘,当年陛下拜师时,都行了跪拜礼,这宋姑娘莫不是比陛下都金贵,连下跪礼都不用行了?若真如此,那臣妾便不再多言。”
众人脸色一变,皆是听出萧贵妃言语中的不妥,拿一女子与皇帝比肩,这不就是把宋钰往火坑里推吗?
慕容良此时沉着脸,冷冷的看着萧贵妃,关太傅正要说话,却发现宋钰面色痛苦的缓缓弯下腰去。
慕容良看着她的动作,心疼不已,但这会人又多,他也不好出面制止,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此时的宋钰还处在梦游的状态,但她潜意识里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忍着身体的疼痛,缓缓跪了下去。
“师傅,请喝茶。”
关太傅赶紧接过茶,也不管烫不烫了,轻抿一口后赶紧出声让她起来,可是宋钰因为肋骨的疼痛,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知道内情的人都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终于,宋钰在梦游中提了口气,一鼓作气站起身来,随即而来的疼痛感,让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皇帝陛下赶紧让李公公继续,宋钰挨着给三人敬茶,机械般开口:
“师兄,请喝茶。”
萧贵妃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吓退,定定站好不再多言。
台下众人看他们如同赶时间一般,匆匆抿一口就放下茶杯,就这么在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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