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闻说红豆不堪惜

第138章 闻说红豆不堪惜

真要结束了吧……

到了如此万劫不复，理应放弃了吧。

再也没什么可以挽回了。

可是，却忍不住如此不甘。

止越说希望自己过得比她好，好好活下去让她看到这世间于风月的痴执能有一场好结果，她怕也是做不到了。

纵然她的魂魄比止越业已崩溃的魂魄完整，可是经了摧魂针那般折磨，又能撑得住几天呢。

回头看来，这梦境一场相遇，她到底还是感激止越的。

若非她，望舒一生怕都无法明晰自己心思，也连自己毕生所求都不知晓。

如若有可能，她也多想救止越，让她得到一个好结局……可是她到底，谁也救不了。

赫陵。纵是只是梦中相见，纵然他连看到都是止越的躯壳，可是对自己却是毫无保留的好，明明一界之主堂堂魔君，却为了能养好自己，信了青衣客话语那般自堕身份形象待她，纵然有些弄巧成拙，她却无可否认那其中用心。再度失去了小狐狸，他那般孤独，她好容易才教得他学会了笑学会了欢喜，这下子，不会又回到那般冷漠姿态封心无情吧。

帝宵，相识当真算下来不过百年，却已是她挚友，漫花丛渊对月共酌，何等快意。他这般潇洒人物，却因了区区百年友情陷身这诡异梦境救她，帮她……可惜，那答应他的那些酒，都要失约了……也不知，后来，还会不会有一个人陪他月下对酌，陪他六界游戏……

隽离，虽然是她从人间捡到的影卫，千载陪伴却已成亲人，影子般淡默却永远无法忽视……他总是不顾一切对她好，此一遭入梦更是待她情深义重，唯惜她因了对师尊心绪忧心中尚未来得及告诉他实情，生生错过了最后一面……纵是再多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师尊……

望舒拼力将指尖覆在眼上，抑住眸中一扇淋漓水色，指节攥出青白血色，仍是压抑不住一道哽咽。

师尊……

再也没有了……有人仗剑而来为她撑腰善后，护她一世长安，冷言道天下人谁敢动她。

再也没有了，分明清冷却对她含着温柔脉络的声音，月下给她念一折故事，哄着她沉沉睡去，为她细致盖好被子。

再也没有了，带着她游走六界，陪着她历遍八荒，她想要什么都默默记下带给她，为了她的欢喜一剑斩星河换一夜烟花。

都是……再也不会有了……

她将要死在这里，带着对师尊的情意一起被埋葬，解决梦中魔神之乱，圆了止越执念。

而他，留在现世，也许十年百年，也许千年万年，想起她时，她已然白骨都不剩，或许坟上青草悠悠历历，或许只是化入风中，连梦境也出不去，只能永世与他隔着生死两世。

望舒拼力动了动手指，面上一点水色轻飘飘汇入足下血色

师尊……我不想死……

没有师尊，没有鬼王，没有赫陵，没有帝宵……再也没有人能来救她了。

我还未如你言，以三尺青锋护尽想护之人……我还未告诉你我这一扇相思……我还未见你最后一面……

星河一川光影流丽，浓丽血色染烟岚茫茫，青阶上一路妖娆血红，红莲花盏刹那怒放一路，勾着末世般歧路艳色。

……

“小狐狸……“

你从前问过我三个问题，到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全部回答你了。

他记得，那夜冰雪绘就的月色，入骨的凛然，他墨衣拭剑，她在他身侧安睡，眉目温软，春水一刹催开桃花。

他那时端了锋利笑容，冰雪般指尖讽然抚上了望舒的眉目，缱绻的意味，凛冽的气度。她却只静静看他，眸光柔软像是当年那只狐狸温暖的皮毛，眸中涟漪微动，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赫陵肩头。

那点柔软的暖……

纵他一脉横霜敛冰，她也足以润开这冰霜万里，抱着他的姿态分明咬牙切齿，动作却是柔软的小心翼翼，眸中浮着他冷然面容，一字一句也是磨碎什么的用力:“我没有想要抛弃你。”

“我没有要抛弃你。”

那个温暖的源头，额心缓缓贴在了他心口，渺渺一道叹息:“我离开，是因为我可以作为小狐狸一直陪着你，却不能嫁给你。”

她将自己血色蜿蜒的手环入掌心，声音放得极柔:“要娶一个人，是需要爱着她的。赫陵，你是当真喜欢我吗？”

她为自己扯下衣袖包扎，眸中暖意晕着涟漪，笑意淡淡:“赫陵，你并没有喜欢我。”

她替他缠好又一圈绷带，话音松风流水一脉温柔:“亲近与喜欢，是不一样的。第一个问题，见到她的时候开心吗。若是喜欢，见到她便不止是开心。她若是开心，你会比她更开心，她若是伤心，你亦比她更伤心。”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心，软软一个轻触，“第二个问题，见到她去亲近他人，会生气愤怒吗。若是喜欢，便不会。因为也许她只有亲近别人才会欢喜，而你永远不会让她不欢喜。”

她的眸中浮出轻烟般悲悯，一字一句皆是叹息:“最后一个问题，想和她过一辈子吗。若是喜欢，你便只会让她选择，她是否愿意与你过一辈子。她若愿意，便好好守着她，她若不愿，你也会早早放手让她自由。”

那时她说，他并不喜欢我。喜欢的只是一份温暖罢了……她还会陪着他，做他的小狐狸。但是，只是小狐狸罢了。

现如今，他终于可以反驳她了。

他喜欢她，小狐狸也好，止越也好，只是她。

见到她的时候开心吗。

他见到她，不止是开心。她在九阙身边更开心，他便给她更开心。她若是在他身边不开心，他便夺回她来给她快活。

见到她去亲近他人，会生气愤怒吗。

若是喜欢，便不会。因为也许她只有亲近别人才会欢喜，而你永远不会让她不欢喜。”

想和她过一辈子吗。

若是喜欢，你便只会让她选择，她是否愿意与你过一辈子。她若愿意，便好好守着她，她若不愿，你也会早早放手让她自由。

赫陵伸手，将望舒狠狠环在怀中，面上地狱修罗般灼灼怒火将他容华俱折作风雨欲来的冷厉，满目业火熄成唇畔冷厉笑意。

“九阙……九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