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静待春华明日香

第57章 静待春华明日香

顾不上太多，敖远闪身拉开墨翎护在身后，凌空一踩跃出数丈之远。

“轰”的一声，原本墨翎跪坐的地方爆裂出一个大坑，表层的积雪被压做了坚实的冰晶，虽有大小不一的裂纹，却能倒映出凝碧逐渐恢复清明的双眼。

“你见过冥凰？”凝碧唇齿未动，声音却在墨翎的耳边响起。

“没，没有，我没有见到他本体，但是幽冥司的大宫主去过人界，看得出他的状况很不好。”

凝碧叹了口气，压抑的气氛瞬时瓦解：“翎儿，你可知当年娲皇和伏羲犯下一场大错，险些将三界化为修罗？”

墨翎不敢抬头，她躲在敖远身后，拉着他的衣袖瑟瑟发抖。敖远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如今天界没几人晓得太古秘辛，就连天帝都不甚知晓，你拿着来询问她，岂不是为难她？”

“我晓得，”敖远的话音未落，墨翎微弱而又坚定的声音从她有些发白的唇齿间传出：“地室里有写:天崩将至，娲皇伏羲为炼五彩石逆天而为，凝万物之戾气助燃炉火，混沌之气浴火而生，遇风而散，生生死死数万次，造冥凰于九重天。”

“你果然晓得，我多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凝碧姨娘，从太古至今，冥凰自始自终都没有犯下滔天罪行的记载，真的要杀了他吗？”

“杀。”

那一声“杀”，铿锵有力，杀伐果断：“如若不是娲皇仁慈，只是将冥凰囚于圣凌谷中，冥凰早该被完全净化。当年，冥凰以一己之力造成合界动荡，三界险毁于其手。如今他只有一半元神，就这一半元神都将是个不可小觑的麻烦。”

敖远展开折扇仔细端倪，思索半晌道：“可从太古至今，从未有半颗元神长久留存的先例。”

“不要忘了，他本来就是个特例。当年娲皇创造他的时候，他就注定逆天。”

逆天，听起来多可笑，有什么是天注定的？比如墨翎注定神力低微，她的一切都是氏族赋予，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自己，也许她也这么认为，她注定就是这么弱小。

冥凰注定逆天，只因为他怀璧其罪，生来便是祸根。

“如果不是他，上古众神也不会突然陨落，赤莲妹妹又怎么会魂飞魄散！”昆仑顶的飞雪骤然刮起，合着主人的心意散乱纷飞。

“凝碧，上古时期早已过去，你何苦纠缠于过往，赤莲也是为了三界苍生而陨落，那本是作为真神的应有责任。”

“责任？”凝碧坐在棋盘前摆弄着黑白如玉的棋子：“的确，这就是众神注定的宿命。故而……”

墨翎只觉身上一轻，腾空而起，还来不急反抗，凝碧扬手从墨翎额间抽出一根细弱游丝的记忆。

“为什么？”

“翎儿，莫怪姨娘。众神应护三界稳固，你也不例外。”

记忆抽出的过程让她动弹不得，她感受着记忆被一点点剥离，泪水一颗颗滑落。

为什么？她不会说出去，也不会闹的三界不得安生，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不能被抹去记忆，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她要去寻个缘由，她想知道梦里的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修罗场，尸山血海，冰天雪地，竹林幽径，到底是哪里？

还有，他们叫着的那个名字，翎羽。

……

一晃一千年过去，从昆仑顶回谷后，墨翎的日子过得甚为舒坦，平日里除了同夫子谈经论道，便是在门前摆弄摆弄花花草草。她种了两株白色茉莉，虽不知何时喜欢上了这种花，但觉着香气袭人，叫人心神宁静，也便一日一日精心呵护着。

不过，逍遥归逍遥，她闲来无事便用白羽的名义帮兄长写写戏本子，好的被墨华拿去叫天界戏官排出来供宴会赏用，稍次点的便供天界小仙娥们传阅，常常看得她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一时间白羽在天界声名鹊起，众人却不知其真面目。好八卦的仙僚编排了不少猜测，有说这白羽是一位地仙，相貌奇丑才不多见人；又有人说她是品阶不凡的隐世上仙，只是不愿显山露水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有人说，其实她就是一男子，取了个花名，为图方便。

可众仙对其颇为敬重，因她喜好写凡界种种，故事略带红尘意味，却颇有灵气。在天界繁杂清规戒律中，有难得的洒脱之风范，实属不易，便敬其为天羽先生。

天界边境驻守多年的龙熵闻言朗声笑道：“我知这白羽不是个简单的小仙，却不想如今这名号便连我龙七公子都还要敬她三分。”

墨翎对众人的评说也不甚在意，墨华说她心性太过凉薄，倘若是他人，理当为自己争一争，可墨翎笑笑道：“这争与不争是我的事，争是为自己，不争也是为自己，你我本是潇洒神仙，不拘泥于九重天，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名。”

只是墨华觉着可惜，倘若墨翎能以才情名扬四海八荒，又有谁会因她神力低微而对她嗤之以鼻？

如今，墨翎也到了待嫁的年纪，虽说年纪还小了些，可她毕竟是天上地下为数不多的神族后裔。

这天上地下皆知，墨翎乃是一汪难得的清泉。几千年来，她素来喜欢独来独往，身旁最亲近的不过是她的小仙婢新桐，没传出一星半点儿与哪位儿郎相恋的消息。

这可把那些百无聊赖的神仙急坏了，都没有留出一些八卦的余地。

可即便如此，风兰谷的大门还是快要被上门提亲的神仙给踏破了，有的是亲自来的，有的是哥哥姐姐替他来的，更有甚者携着年迈的父母一同前来，就为一睹这神族女娇娥的风采。

墨华深觉这种盛况阻挡了风兰谷的交通要道，故而设了个预约点，仙家子弟留下名号，且等风兰谷众人筛选，再来相见。

不过近期也不知从何处传出，说墨家这幺女生得乖巧伶俐，却是身子里住了个男子，身边美女如云，也不乏有长得美艳的男仙，常常与一位小仙姬出双入对。

而且每每有仙家上门提亲，都见不着这女娃。倘若有幸见着了，也一派冷漠之色，活生生的像个冰冷的石头，丝毫不看在仙家同僚的份儿上给些面子，叫提亲者一个个怅然而归。

可就这也没能抵挡住仙家众神看热闹的心情，风兰谷看热闹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乐此不疲。

“姐姐，我们回去吧，再过两个时辰，夫人就从昆仑顶回来了，我们每次都偷溜出来也不是个法子。况且，姐姐神力维持的石头人也坚持不了多久，若再不回去，单怕会露馅儿。”

新桐小手拉着墨翎的衣袖不肯松手，墨翎也不恼，骑着讹兽悠哉悠哉的在云中穿梭。

“莫急，就算露馅儿也有我顶着，好不容易出了风兰谷，岂有回去的道理？此番我要躲上个千八百年才算得上个法子，不然阿娘怎可晓得我的决心，该回去的时候我自当回去。新桐，你若是怕了，便早些回去，变个头破血流的模样，编个幌子说我把你打了一顿，逃之夭夭了。”

闻言，新桐一阵嘀咕：“可是姐姐，你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新桐？”

“你说什么？”

“啊？怎么了姐姐？风太大，我听不见。”

墨翎扶额，这几千年来，新桐修为长了不少，个子长了不少，就是这性子可能被墨翎给惯坏了，她二人同坐在讹兽背上，离的那么近，再怎么小声也瞒不过神仙的耳朵。

她刚想摆出个主子的架势训诫新桐一下，便听闻有人大喊：“仙子请留步。”

讹兽一个急刹差点将新桐甩了出去，果然，她抓着墨翎的衣衫不放是明智的选择。不过，她一向不喜欢见生人，化作一条小青蛇飞进了墨翎宽大的衣袖中。

只见一仙官踏云而来，停在讹兽面前妥妥的挡了墨翎的道，墨翎正欲发话，却见来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小仙冒昧打扰多有得罪，因小仙头回来昆仑地界，不小心迷了路，方才恰巧听闻仙子是风兰谷之人，可否请姑娘指明一二。”

方才？恰巧？说来墨翎都不信，她打量了一番来人，见是仙族传信仙使的打扮，便问道：“昆仑山便在前方二百里地，不过，敢问仙使是寻何人？为何事？”

仙使见墨翎为人和善，心生感激，旋即抬手拿出一张金红色的帖子。

“小仙是为云妃娘娘递帖子的，今日小殿下要拜新晋的上仙为师，特请墨华上神前去去参加拜师宴。”

墨翎琢磨了半晌云妃又是天帝后宫的哪位妃子，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新纳的那位凡妃。

“真不凑巧，今儿个墨华上神不在风兰，上神日日都宿在天机营训练天兵，你也晓得近些年天界战事紧张，一刻都不敢怠慢。”

“是是是，墨华上神的功勋小仙如雷贯耳，可这请帖……”

“这样吧，我姐妹二人乃墨华上神的仙婢，此番正要前去天机营为上神送新酿好的桂花酿，这帖子就由我们替你一并带去吧。不过，我们姐妹没个进九重天的腰牌，你看能否接我们一用。”

“这……”

墨翎见仙使犹豫不决，眨巴眨巴大眼珠子，狐媚的笑了笑，只是这一笑灿若桃花，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那仙使乖乖的便将腰牌解下递给墨翎，墨翎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袖手一挥将其定在原地，将他手上的帖子腰牌变作了一坛醇香外溢的桂花酿，又悠哉悠哉地驾着讹兽穿云而去。

新桐探出个小脑袋，啧啧道:“姐姐，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竟然对一小仙用媚术，还抢了腰牌。”

“那又怎样，一物换一物，我风兰的桂花酿多少仙人抢都抢不到一盏，莫非还比不上仙族的一张破帖子?”

“可是，你给他的那坛，方才讹兽没停稳不小心洒出来些许，这酒香方圆十里都能嗅见。”

“啊，是吗?我就说怎么味道这么浓。”

又是一年了，文章比预想的长太多，所以一直未能写完，不过，新的一年，大家加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