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旧友榕仙道谜团

第90章 旧友榕仙道谜团

墨翎并没有立即上前查看，而是等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之时，才从岩壁后面绕了出来。

此时，正是寻常人家阖家吃饭的时候，黄童白叟皆归家共享天伦之乐。夜幕之下，唯有虫鸣还在欢愉。

“神尊，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而她面前的榕树又露出了他饱经沧桑的笑脸。

果不其然，这榕树在本源之力的滋养下成了精，或许是已成了仙。

“你识得我？”墨翎手上已执起羽扇。

老榕树看了眼她手中的坤华，笑眯了眼：“神尊还是那般谨慎。老朽今年已有二十五万零六百岁，不过与上神有数面之缘。”

闻言，墨翎不禁一惊，默默道：“二十五万年。”

这么老了，那个时候她的凝碧姨娘恐怕还没这么大岁数吧？

老榕树长叹道：“是啊，离上次见神尊已有十万余年，老朽还能见到神尊，真是倍感荣幸。”

墨翎思忖半晌道：“你说你见过我，十万年前我还不晓得自己是青丘上的哪条狐狸呢，你又如何识得？”

按照时间线来看，眼下不是在上古时期吗？二十五万年都要退到盘古开天辟地了，翎羽还不知是哪路仙灵，未能化形。

“非也，老朽的当前是三界年月，天刑雷劫。”

墨翎身形一震，仿佛灵力瞬间被抽空，无法站稳的晃了晃。

“你是说，你与外界是连通的？”

老榕树化出一根粗壮的藤条让墨翎坐下，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点头称是。

“老朽虽与外界相通，但与外界并无交集，而这结界也并非真正的累世结界，乃合界动荡后在三界之中形成的一方倒影。所有已故之物皆为念力所化，以本源之力滋养，反反复复行相同之事而已。”

“已故之物？”墨翎不解，她大概猜到这个结界是由某位神尊的念力所造，但缘何有已故之说？浅容和漓渊被封印在幽冥司，而仟颐和青玄也并没有消亡。但凡身在三界，不会不知道冥凰并未寂灭，而是被永世封印。

莫非，他是用其他人的记忆念力所化？而那个人一直以为结界中的所有人都已经陨落？

墨翎还未想明白，只听老榕树又道：“神尊，真正的累世结界漂浮在三界之外，未有一刻安生。”

“这是为何？”

老榕树沉默片刻，仿佛在思考是否该说：“因合界动荡，上苍的惩罚。”

旋即，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墨翎已然猜到，邪神漓渊一手策划了合界动荡，自己被封印不说，最终遭殃的还是累世结界中的万物生灵。但是她并非当事之人，是非对错无足评说。

墨翎还未想好如何作答，只听老榕树缓缓道：“神尊，老朽失礼了。”

墨翎摇摇头:“无妨，人之常情，仙灵亦有。”

“老朽见神尊的小友受伤颇重，情况可能会不大好。他尚年轻，而结界中无他一席之地，切莫让他在结界中停留太久，恐伤及性命根基。”

墨翎摸了摸怀中玉瓶，微微俯身一揖：“多谢榕老提醒。”

“神尊不必多礼，若非十万年前神尊搭救，老朽早已葬身火海。不过，老朽也只能言尽于此，接下来的路还要由神尊自己走。”

说罢，老榕树闭上双眼，慢慢的融进树干之中。

墨翎不知如何走到缘客来的，她的脑子很乱，最近吸收的线索太多，以致于脑中一片混沌，不太够用。

自己走，走到哪里？

结界重复着昔年的过往，她改不了结局，又该往哪里走？

她站在缘客来门前，抬头望着这雕梁画栋的六层小楼，“缘客来”三个大字屹然立于眼前，笔走龙蛇，不失风骨，迷蒙中有些眼熟。

宾客南来北往，欢笑于行。丝竹声，声声入耳，杯盘相击声，沁人心脾。

恍惚中她望见一个人，如松竹一般立于缘客来的二楼，眼眸深邃的凝视着她，眼中似有欣喜，茫然，担忧。

她第一次望见不刻意展笑，未着伪装，且忘记疏离的他。

星河湖海，三界九天，仿佛此间其他再与二人无关。

墨翎释然一笑，抬脚上了台阶朝店中走去，只想快一点走到那人的面前。

罢了罢了，既然逃不掉，又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那便走下去好了。

不论将来如何，心悦的是他，那便是他了。

……

妖界，涂弥山。

这些天鬼心的日子过的不大舒坦，因星海巨浪，她不得不暂代魃厌之责将妖界百姓迁至涂弥山中。

眼下冥凰和那丫头失踪，计划还未实施便已中止，而仟颐那厮又不知躲在了何处。她一个人要处理妖界大小事宜，起初还能忍，但越想越不舒坦，恨的差点将刚修好的行宫给拍的粉碎。

星海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拍打着海岸，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她讨厌的咸腥味儿。

她柔若无骨的斜靠在行宫的主位上，一袭暗红长裙，裙下双腿若隐若现。

旁边的仆从毕恭毕敬的端着果盘，只要主子一伸手，他便将果盘递上。

鬼心指尖把玩着一颗晶莹圆润的紫葡萄，娇嗔道:“也不晓得墨华在做些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找我，当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仆从谄媚道:“哪儿能啊，婆婆花容月貌，天生丽质，细数这三界，也就只有婆婆与那墨华上神堪称一对璧人了。”

“是吗？”鬼心摸着自己雪白的长发，“可这几天累得婆婆我心力憔悴。”

她化出一面铜镜，指着上挑的眼角，薄怒道:“你看，你看，这都快有皱纹了，头发都枯萎了。”

仆从咧着嘴角，放下手中果盘，俯到鬼心耳畔不知是说了什么，引得鬼心十分满意的笑道:“也就你有孝心，晓得婆婆要什么，都带去炉室吧。”

说罢，只见那仆从朝外面招了招手:“快快快，全部拉去炉室，别耽搁婆婆炼丹。”

两个妖兵拉着七八个被铁链拴在一起蒙着眼睛的妙龄少女，一看便知是从人界绑来的，不过其中一个颇为高挑，但身形三分柔美算不上突兀。

鬼心轻吸了一口气，少女清纯的气息中隐约带着她熟悉的味道。

仆从哈了哈腰，一脸殷勤道:“还请婆婆慢慢享用，保准容光焕发，永葆青春。”

鬼心微微一愣，旋即“咯咯”笑道：“就属你嘴最甜。”

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入了炉室。

一入炉室，被捉来的人界少女便害怕的大叫起来。

鬼心眉头微皱，神色间有些不耐烦。她袖手一挥，除了个子高挑的那位，尽数昏迷过去。

“方才还念叨你不来找我，不料竟是如此迫不及待，这乔装成女子的模样，可真叫人受宠若惊呢！”

鬼心站在那女子面前，环住“她”的脖子坐在“她”腿上。她用纤细的手指挑起那人的下颌，款款道:“墨儿，要装也要装的无可挑剔，你这仙气可藏的不甚仔细，要不是眼下妖都只有我还顶些用处，你怕是近不了我身啊。”

说罢，鬼心举止轻挑的解开“她”手上的铁链。只见，那女子仙气暴涨，转瞬之间已然换了副容貌，连衣服也从方才的轻纱罗裙换做了暗纹黑衣，身形也比之前更为高大。

待鬼心看清眼前之人，豁得起身，怒声道:“怎么是你？”

恢复样貌的森冉嘴角噙着笑，收起腰间挂着的锦囊，朝着鬼心躬身一礼:“让婆婆失望了。”

鬼心怒火中烧却不便发作，沉声道:“是很失望，你来做什么？”

“妖皇把妖界封锁的太过严实，天界探将愚笨，无法进来探听虚实，君上便只能派森冉前来一探究竟了。”

鬼心嗤之以鼻:“你倒也是实诚。”

森冉不以为意，淡淡道:“君上让森然代问婆婆，三小姐可好？”

鬼心早就晓得，墨华派自己的嫡系亲自出马，那必然是为了最为在意的事。她妖界之中，最为在意的除了那丫头，好像没有别的似的。

“好的很。”鬼心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个好法？”

“天天有几千号兵将围着她转，有求必应，婆婆还能亏待她不曾？”鬼心摸着自己的头发。

她倒也没说错，墨翎跳下无妄星海，至今生死未卜，每日都有大批妖兵在无妄海上搜寻。有求必应这事，墨翎又没求过，鬼心就不算不答应，也算是有求必应了。

“既是婆婆说的，那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君上让森冉告诉婆婆，下个月初七是个好日子，他会来妖界亲自接三小姐回天。不然，婆婆想要的东西，他会让它化的灰都不剩。”

鬼心轻蔑一笑:“墨儿长本事了，竟敢威胁本尊。不过，当真是受得本尊真传，但手段未必能压过我一筹。他有底气威胁本尊，可是想好如何履行本尊和他之间的约定了？”

森冉恭敬的笑笑:“君上还有一句话要带给婆婆，您的救命之恩他一定会还，但是，绝不是您想要的那种方式。”

见鬼心的脸已经气得有些扭曲，半晌不说话，森冉又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主上的话，森冉均已带到，如果没有什么事，森冉先行告退。”

言毕，他准备离开。

“慢着，”鬼心指着地上东倒西歪躺着的人界少女，“怎么天界之人一向救死扶伤，你不打算将她们带走吗？”

森冉十分礼貌的笑笑:“森冉只为君上办事，其余的无权顾及，还望未打扰婆婆雅兴。”

“滚！”

旋即，他退出炉室，守在洞外的妖兵见进去一群少女，怎么出来个男仙？而且气势决不输于天界上仙品阶，他们纵使奇怪，但未得指令皆不敢上前。

森冉嘴角微扬，也未多做停留，化作一道清光，大摇大摆离开了妖界。

那一日，只听魔笛声悠悠，炉室里一片痛不欲生的嘶喊不绝于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