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百鸾换日天色变

第106章 百鸾换日天色变

“道友，道友快来瞧瞧，海面上居然裂出了这么大的一条缝，海水都开始倒灌了。”星海周围已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仙妖魔，将围观的最佳位置堵得个水泄不通。

一捋着长须的白发仙者睁大了眼睛叹道:“怪哉，着实怪哉，无妄星海一向以风平浪静著称，近几月妖魔大战令其风浪不止已是你我头回所见，如今这海面上开出一条如此深不可测的裂谷，真真是千载难逢啊！”

另一小仙问道：“道友，您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最有资质的仙者了，可知晓这海底有什么稀奇物件吗？莫非是有天地异宝横空出世？”

“就是就是，会不会出一把神兵利器？”

不远处一魔修听见啧啧道:“若是神兵也是出现在我魔界地盘，哪轮得到天界肖小插手。”

一小妖不满道:“谁说这是魔界？这明明就是妖界，魔界在百里之外的星海北岸，想夺神兵也要问过我们妖界同不同意。”

眼见着妖族魔族吵得不可开交，几名天界小仙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热闹，巴不得战火一触即发，让他们也有可乘之机。

白发老者轻声叹道:“哎，这星海乃是一汪死滩，周遭灵力最是稀薄，海中连条鱼都活不长久，哪里还有余力孕育出神兵利器？不过要是老朽早知尔等皆是无知之辈，就应该在星海边儿上摆上一桌等各位前来下注了，定能大赚一笔，啊哈哈哈！”

“切……”众人噫吁不已。

忽然，星海裂谷深处有一白光闪烁，由远及近逐渐扩大，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叫围观的众人无不用衣袖或法器遮挡一二。

待白光散去，众人才发现海浪托起的果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两个身受重伤的天界之人。

“不是小五。”敖远难得流露失落之色。

“嗯。”

“罢了，先带回昆仑顶再从长计议。”

还未待众人辨清二人相貌，只见一青一蓝两道玄光如闪电一般划过天际，众人来不及大惊，那重伤的二人已消失不见。

“主上，是三小姐。”

“嗯。”云端之上墨华负手而立。

“可要属下去接三小姐回风兰？”

“不必，翎儿在昆仑顶有凝碧姨娘照拂，想必比风兰谷更为安全，”墨华遥望着星河璀璨，袖中双手紧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总有一日，翎儿会理解为兄今日所做的决定。苦等万年，我们的时机到了。”

无妄星海四周，看热闹的众人倒是看傻了眼，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今个儿究竟是什么日子，居然惊动了凤主她老人家。即便他们没有现身，但那强大的仙泽无不让天界之人敬仰，妖魔鬼怪胆寒。

就在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际，又一件突发事件让他们感慨不虚此行。

只因苍穹之巅突然传来一声只有天界之人能够耳闻的号角，而乔装混迹在妖魔大战中的天兵闻号立即隐去身形抽身离开，朝天界驻军的方向而去。

天妖交界，空苍之境。

此时十万精兵骑射，十万虾兵蟹将，以及七十二路天兵已全部列队齐整的集结于墨华的大帐之外。

众将士整装待发，各个斗志昂扬。因前些时日墨华有意无意的隐藏行踪，混淆妖魔两界视听，却未大举开战。那些多年不曾上过沙场的天兵，早就想用妖魔之血来祭他们手中的刀刃，纷纷跃跃欲试。

墨华身着墨色玄晶铠甲，手执蚩灵剑，立于高台之上。

“今日将众将士汇集于此乃是有一件大事需要抉择，本君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台下一样貌粗犷的天将乃是七十二路天兵将领之一的鹰不泊，他摸着腰间的巨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朗声笑道:“君上，有什么可抉择的？胆敢进犯我天界的妖魔鬼怪杀了便是。”

“可若是本君今日要你们所杀之人乃你我天界同族，尔等如何抉择？”

此话一出，众人皆两两相望，有所不解。不过天界军中一向纪律严明，未敢有半点喧哗。

鹰不泊不知该如何回答，几番欲言又止，无奈只得作罢。台下的另一位七十二路天兵将领之一的百里越问道:“君上这是何意？”

“百里将军，你只需告诉本君答案，战，还是不战？”

百里越未曾思索半晌，朗声道:“欺我族人者未除，何故辱亲辱己，百里越，不战!”

“百里兄说的没错，不战!”

随即众将士举起手中长刀，齐声道:“不战!不战!”

“即便违抗军令，尔等亦选择不战？”

“不战!不战!”

“好，墨华敬重各位热血男儿。不过，倘若让诸位所杀之人，欺我无辜亲族，乱我城池，杀我妇孺，截我钱粮，引妖魔毁我天界之灵脉，放任其为所欲为则是姑息养奸。诸位又如何抉择，杀，或不杀？”

骤然台下一阵喧哗，百里越上前一步道:“若当真如此，我等必将其斩于刀下，以祭无辜生灵。”

“好!我墨华初登上神之位，掌管天机营要务也有千载，诸位之中有一半将士乃本君一手选拔。尔等皆知本君乃风兰谷狐族，可又有几人知晓我乃天狐嫡系前任青丘君皇之子？”

台下面面相觑，风兰谷早年籍籍无名，鲜有与天界来往，也是近些年墨华入九重天掌管天机营后，风兰谷才渐渐在三界之中有了名望。

而青丘此时乃陌式掌权，一直未再出过一位青丘君皇。仙族仿佛也没有动静，并没有下旨承认陌城君皇之位，更没有助风兰谷重回青丘。

墨氏狐族脱离青丘独立后，不愿与青丘再有任何瓜葛，久而久之鲜有人将其联系在一起，即便是仙家之间的八卦谈资也无人提及。

如今怕是除了九重天上的天帝天后，以及数位德高望重列席朝堂的仙家老者，其中原委已无几人知晓。知晓当年之事的将领也大多死于沙场，或解甲归隐。而年少一辈最多不过是有所耳闻，却无从证实，就更别说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

“我天狐一族本是青丘之尊，掌管青丘数十万载，安详和乐。却不想三万年前横生枝节，君父受人背叛惨死沙场，旁支陌氏欺我年幼，趁族中唯剩老幼妇孺之时，占我君父宫阙，杀我同族亲友，若非我母后不顾性命杀出血路，本君安有命在？”

“陌氏为巩固其在青丘的地位，不惜与妖皇魃厌勾结，任由妖族出入天界，为祸人间。将妖狐混迹于青丘守军之中，又在天界各族网罗貌美女仙送与妖族任其侮辱，不堪欺辱的仙子不得不自散元神，才得以脱离苦海，客死异乡。本君再问诸位，此种同族，该杀，亦不该杀？”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各族确有女仙失踪一事，而且一直是个天界悬案。

百里越道:“上神如何证明所言属实？吾等也不可听上神一面之词而妄下定论。”

闻言，墨华并无任何难色，仿佛早已预料:“本君有一人需向众位引荐，乃是本君的恩人无琊洞主，想必百里将军定是识得此人。”

百里越疑惑不解，但在森冉领着无琊洞主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终于明晓了。

无琊洞主乃是失踪多年的战神风喻，七十二路天兵天将之中曾有不少将士在其麾下征战，其中便有百里越。

不过，三界皆知战神风喻不幸于天魔之战中陨落，尸骨无存，仙族在第七重天为其立了神位，受世代香火。

可如今又为何会出现在他们眼前？

“百里越，好久不见。”

百里越猛然双膝跪地，行了一记大礼，颤声道:“师父。”

众天兵皆倒吸一口凉气，噤若寒蝉。

风喻扶起百里越，淡淡道:“战神风喻已死，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洞主无琊。”

墨华走下高台与无琊并肩而站，缓缓道:“诸位要证实，本君无证据可拿，但风喻便是本君的证人。三万年前，若不是风喻世伯出手相救，本君与母后，以及唯剩不多的数千旧部皆会成为陌城的刀下亡魂。”

百里越望向无琊问道:“师父，此事当真？”

无琊点点头，叹道:“当年我与青丘君皇乃至交好友，一同征战沙场，却不想遭人背叛。若不是君皇舍命搭救，我早已魂飞魄散不知何处。近些年来陌城之事我与墨华一直有所追查，发现其不仅与妖界私交过密，更是在青丘部署妖兵欲攻仙族。奈何我与墨华势力单薄，无法铲除祸根。万年来，墨华上神游走三界只为说服各族出手相助，龙族凤族雉鸡族毅然在列，如今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将其连根拔起。”

一天将质疑道:“可是，若无帝令调动守军，往后天帝面前叫我们如何交代？”

墨华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守护天界乃你我之责，不可推脱。”

墨华收回蚩灵剑，双手抱拳，朝着众将士单膝跪下，掷地有声:“我墨华恳请诸位慷慨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上神下跪让一众天兵天将皆是一惊，连忙一同单膝跪地。

“上神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我等小仙。”

“这一跪诸位承受得起。本君承诺天帝不在天妖交界扰乱三界持续，本君做到了。但本君接下来要做的是并非牺牲一兵一卒能够达成，如若诸位不愿，本君不会勉强，本君自会派森冉带诸位回九重天复命，而本君将带领墨家狐族残余旧部攻回青丘。倘若有幸，他日你我再能相见；倘若失利，望众位将领在来年今日为吾等洒上一杯薄酒，以慰吾等陨落之魂。”

“君上!”众天兵齐道。

鹰不泊挥了挥手中巨斧，愤愤道:“没想到我天界之中竟有如此作乱之人，真是该杀，是可忍孰不可忍，属下愿为上神冲锋陷阵，效犬马之劳。”

“属下也愿。”

“属下也愿。”

百里越望向无琊，只见无琊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抱拳道:“属下愿追随上神铲除天界祸根，为上神效犬马之劳!”

众天兵举起手中兵器，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如同海浪一般拍打着出师的鼓点。

墨华起身拔出蚩灵剑，高举长剑，剑指苍天，朗声道:“今日，墨华借此向太古众神起誓，如若事败，天帝降罪，墨华一律一人承担，绝不拖累。如若事成，我青丘墨家狐族绝不忘诸位热血沙场之恩，天界史册定有诸位之功德。”

“此战必胜，此战必胜!”

围在无妄星海看热闹的仙妖魔还未全部散去，他们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个画面。

数十万天界兵将乘着百只毛色火红的巨大鸾鸟一同从白云间飞过，在下界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险些将阳光尽数遮挡，场面蔚为壮观。

此一景在往后数年之中被闲来无事的小仙津津乐道，三界笑称之为百鸾换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