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九江大盗,于成发。

2024-03-13 作者: 半夜更新
第008章 九江大盗,于成发。

杏花初雨,待雨后春笋,邂逅君于扬州古渡。

扬州的春天总是充满魅力,一连落了半月的雨,昨日的扬州总算放晴。清凉的风吹拂着泥泞的路面,有一路春泥的芳香。

扬州西市城郊外,石拱桥前有一家暗哑平常的酒肆,酒肆门前的桅杆上悬着一面黑白朴素的旗帜,旗帜上书写得倒也并非是招揽生意的“酒”字,而是黑白相融的淡淡勾勒着“忘江湖”三个字。

“忘江湖”是酒肆的名字,寓意着远离纷争不涉江湖之意。酒肆的主人莫天,他喜欢清静,就如同他喜欢黑色与白色的衣裳,是非分明而透彻。

奈何酒肆本是鱼龙混杂之地,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既要开门纳客,又能如何规避江湖恩怨?

而用莫天自己的话说,世间又哪有两全其美之事!他之所不喜江湖纷争,又要开一家酒肆,只因年少时他曾跟天下至上的强者学习过御剑之法,后来因服丹染上了寒疾,不得不借用烈酒的温性来调养自身的功力。

而他路径扬州时,看得扬州丰茂,见此商贸繁荣,酒酿之物富饶充盈,一番思虑才决定定居于此,但他又实不喜人多,于是深思熟虑,最终才在远离扬州东南闹市的西市城郊外开了这么一家酒肆,并取名:忘江湖。

扬州西市,比起东南闹市而言,本就默默无闻,暗淡无光,住在这里得都是起早贪黑的穷苦百姓。于是,就更甭说连市坊都算不上的西市郊外了!在这郊外,这里自然是既无雅致的高楼别苑,亦没有珠帘翠幕的市铺,有的只有那垂青杨柳,小桥流水和一座石拱桥前陈旧默然的馆舍。

这酒馆里的生意向来比较惨淡,主要的收入仅靠西城区里的穷苦百姓打酒补贴,平日很少有坐客,百姓基本是干完农活,待傍晚时分才会赶来打些酒酿,便带回家中。

而对于扬州城东南闹市里的富家子弟而言或许一辈子他们也不会知道扬州城外,还有这么一个安闲之处。不过,客人虽少,莫天倒自乐清闲。一人淡淡地静坐在酒肆里,置一壶清酒,抚一曲古琴,日子也乐得逍遥。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天明或是天暗,有客人或是无客人,他一概如此。沽酒当垆,本身不过只是为了糊口,即便有再多钱财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一切满足住食起居便是足以。

就这样,莫天在这一住就是五年;他刚来扬州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如今又过四五,比起年轻时,又更多了一份淡然与稳重。

肆门外,石拱桥下,小河里的流水在门前缓缓地流淌,涓涓细流清脆悦耳,很是好听。河岸旁细细的垂柳浅浅淡淡的在河水里荡漾着春波。酒肆旁的马圈里,沐川正认真刷着马。

一匹白色的铃铛马,马圈里还有一匹黑色的鬃马。马是刃光影所赠,白色叫追风,黑色至今尚未取名,只是沐川习惯了顺口叫它黑不溜秋。

因为它全身实在没有一块白的,徜徜的微风里传着一股暖暖声流道:“好了,小川,你把马儿牵出来吧!”

充满着男性魅力的磁性声音,忽然就在耳边响起,宛如潺潺的流水,清脆悦耳。沐川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过去,马棚外公子的身影赫然入目。

今儿,公子着了一身藏黑色的长袍,一如既往的雍容,典雅。袖袍上有些丝丝点缀得绣花簇锦,袍口间黑白相间的条纹和谐入目,简单好看。

沐川也不住欣喜,道:“公子,莫非今儿您要亲自外出采购?”

莫天勾唇一笑,却未作答。“那……公子是要……”

沐川呆呆的,眼中有些迷惑的异色。公子的想法向来捉摸不透。莫天看他一脸呆笨的样子,不住抿唇微微一笑,嘴角呈现出的完美的弧度,恍如昨日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轻淡,柔和。“自闻清凉山下,雨后有花容绝酿,一往而深!”

沐川颔首笑道,早些日就听说在扬州北面山外,清凉山下,雨后时有花容草出现,此草是温酿酒的绝佳拌料,有养身建骨之效,公子甚是欢喜,想必公子是看中了这花容草,想出去试试运气。

说罢高高兴兴地把马牵了出来,莫天牵过马绳,捋着马的脖子,轻轻拂了拂马鬃,好不亲切。

“去将马鞍取来!”

沐川嬉笑一声,应声进了酒肆。

不一会儿,沐川便裹着鞍从屋里走出。给马置好鞍,莫天把着马鞍,轻身翻转,已是到了马背上,空气中只掠过一道浅浅淡淡的虚影。

快得已看不清他是先迈的左腿,还是先迈的右腿,“公子,真是好俊的功夫!”沐川笑吟吟地望着莫天,忍不住日常夸赞。

“好了,我去去就回。今日酒肆就暂交由你打理。”莫天温文一笑,说完扬鞭策马,马儿四蹄齐奔,身后的尾巴一甩已是飞得蹿了出去,连带马上的人影在不远处的一个拐弯一同消失的不见踪影。

沐川乐呵呵地回屋,哼着小曲开始了今日的工作,首先便是打扫酒肆,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每一张桌子。将酒柜里的空坛补满,又拾了一些干果到柜前,回头来觉得一切完美,便不住开始擦拭起公子柜上的古琴。

酒肆平常很少有客人,也很少有人来往!

但就在这时,酒肆外,河沿下游,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的哈哈大笑,沐川不觉好奇遂放下琴,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去看。

一个男子撒欢儿似得,蹦蹦跳跳,大吼大叫,每一次落下借力,然后跳起,都能蹦出数丈之远,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弹跳的皮球,一蹦一跳的朝着酒肆蹦跶而来。

沐川微微赞叹,想不到此人的轻功竟如此之好。远远被他甩在身后的,有四个丰神迥异身形各样,高矮胖瘦的身影一路狂追。

临了门,沐川这才看清,最前面那个轻功贼好的人竟与他有一面之缘。这人不就那个闻名江南的九江大盗于成发嘛!

于成发,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个子,不高也算不上矮,不胖但也不瘦。只是如瘦猴般的脸颊上,眼睛也细眯眯的,尖尖的下巴上有一撮长长的胡须,缠绕着像一条小辫子一样在下颚前高高摇摆。

沐川眉头一皱,心中对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厌恶的紧,嘴中也是愤懑地喃道:“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心里念着,于成发就已到了门口,这才只见沐川杵在门前,气喘吁吁的脸瞬间一变,变得阿谀谄媚道:“哎,沐兄弟,莫恩公呢?”

那语气就跟他们很熟似的,我呸,沐川心里一道这人还真是臭不要脸,一把年纪,还跟我称兄道弟!

说起于成发,此人在江南之地可谓颇有名气,只不过那些名声却都是些声名狼藉的臭名声罢了。他本是江南九镇,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机缘巧合,三年前无意中逃难至莫天的酒肆,便与莫天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也拾回一条性命。

当时,江南六府衙门曾联名题榜,悬赏重金缉拿于成发。那些揭拿官榜赏银,前来追拿他的人,其中就有江湖声名鼎鼎的江湖第一杀神——刃光影。

刃光影要取何人性命,向来势在必行!但钱财,赏银,绝不是能够驱使他杀人的唯一理由。

一个要替天行道,除恶务尽;一个只旦求清静,规避杀戮;一个审时度势,见缝插针奋求自保。

三个不同心境之人,不同的人生观念,阴差阳错铸就了各自间一种不同的缘分。莫天与刃光影,是除恶务尽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与不杀,争执不下。

莫天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酒肆里妄动杀念,而刃光影偏要出手,谁也拦不住!无奈莫天迫于交手,一番交手刃光影才知莫天功力非浅,最终被莫天的身手及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精神所染,十分敬佩。

二人相斗一番,难解难分!倒也是不打不相识,待坐下饮酒,酒过三巡,算因酒中的缘分结交了莫天,感于对莫天的钦佩,令刃光影破了人生首例,遂放了于成发一命,让他离开了酒肆。

因而,于成发便也侥幸活命。但关于此人的传闻沐川也是听说一些,无非都是些巧偷豪夺,有关盗玉窃钩,谋财害命的偷盗行为。虽说传闻不可尽信,至于他有无因财害命,当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没有。

但沐川并不相信一个臭名昭著的大盗会是一个好人,单就这人生就得这一副嘴脸,油腔滑调、偷鸡摸狗的样子,就让沐川很是嫌恶。

对于于成发的谄媚,沐川嘴上也是并不客气,冷落道:“于成发,你不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想跑到这儿来避难吧?”

“呵呵……”于成发并未回答,只是没皮没脸地笑着,目光直直地绕过沐川,径直游进了酒肆内。

一个大大的惊叹。

酒肆空空荡荡,并无一人。于成发瞪大了眼睛,回头诧异地盯着沐川,不住张大了嘴巴试探着道:“莫恩公,不在?!”

沐川倒是淡淡地道:“没错,我家公子今日不在,若要逃难可无人帮你!”

于成发,并不着急,转眼反而是乐呵呵的笑道:

“沐兄弟,瞧你说得!兄弟不过是想过来看望看望莫恩公,顺便来讨杯酒喝。莫恩公开门纳客,向来是来者不拒,待会若是有些粗人进来,即使莫恩公不在,你也不能让这些人扰了酒肆的清静不是?”

说完,又是贼呵呵地朝着沐川一笑,小眼一瞟道。

反倒是沐川,倒被于成发一套合情合理的反问给弄愣了。不错,开门纳客来者不拒,避恩怨于酒肆外,这是公子定的规矩,自然是谁也不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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