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车程,周爱兵带着陈道来到了军营。
因为正好赶上新兵训练,在周爱兵的帮助下,陈道通过一番征兵的手续,两天后他被送上了前往新兵连的卡车。
上车之前,周爱兵伸手轻拍着陈道的肩膀,笑着说:“道啊,你这名字取得很好,人嘛,活着就要走路,要走自己的道路。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坚强的男人!”
陈道默默地点头,站在卡车下,对着周爱兵深深鞠了一躬。
并没有多说什么,陈道毅然转身,上了车。
眼见陈道坐车离开,周爱兵不由微微一笑,转身上了吉普车,正准备返回自己的营地,这时候他口袋里手机响了。
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爱兵,你来军区会议室一趟。”
一听是去军区会议室,周爱兵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按理说以他的身份这军区会议室恐怕是没有机会迈进去的。
“团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我马上就到!”
周爱兵火急火燎地赶到军区会议室,这一推开门,刚喊了一声“报告”,整个人都傻眼了。
此时此刻,军区会议室内坐着四个人,一个为周爱兵所熟悉,乃是他的老上级,团长张强;而另外三个人一个照面就让周爱兵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骇然是军区的领导!
军区司令、政委,主任!
坐在椭圆形长桌正中央的是一个头发黑白相间的中年男子,年纪在五十岁左右,体格见状,此时正带着招牌式的笑容看着周爱兵。
“噢,是爱兵来了啊,进来,进来。”
周爱兵又吞了吞口水,把门带上之后,阔步走到张强下方,他坐下的时候,还偷偷跟张强问了一句:“团长,什么事啊,这么大的阵仗?”
“我哪知道,你说,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事了?”
张强狠狠地瞪着周爱兵,这周爱兵乃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哪有啊,我这不是刚从长安办完事回来吗?”
“小张啊,别跟爱兵咬耳朵了。”军区司令王卫国开口了,“之所以叫你们两个来呢,是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
“啥事啊,首长?”张强是王卫国的老部下,对于这个老首长的脾性他同样了解,别看他现在笑眯眯的,等他翻脸的时候,那可是比沙尘暴还要可怕!
王卫国笑眯眯地看着周爱兵,问道:“爱兵吶,你是不是带了一个叫陈道的新兵进军区了?”
周爱兵一听,脑子以最快的速度过了好几个念头,之后霍然起身,身体挺得跟旗杆一般,中气十足地对着王卫国道:“报告首长,我是带了陈道进新兵连,他刚刚走。如果您不喜欢,我马上把他叫回来。”
“哎哎,你这臭小子,说得什么话呢?什么叫不喜欢,难道说这军区所有人都要按照我的喜好做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好了好了,老王你也别吓小周。”这时候,王卫国身边的军区政委开口发话了,“小周啊,之所以叫你来,只是希望你把你和陈道的关系告诉我们,同时也顺便跟我们讲讲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啊?”周爱兵有些愣了,在他看来,陈道只是一个受人陷害的可怜孤儿而已,却没有想到,军区三个巨头竟然对陈道产生了兴趣。
“啊什么啊,快说说。”
王卫国眼睛一瞪,周爱兵急忙开口把自己和陈道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又把自己对陈道的印象说了出来:“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得出,他是一个有毅力、肯吃苦的人。”
张强这时候也补充了一句:“首长,周爱兵是我带出来的兵,我相信他的眼光,您放心,他绝对不会让一个孬货进入军营的。”
“要说孬货也就是你小子了!”王卫国直接甩了一个白眼过去,“你小子在老子底下也有二十来年了,怎么到现在连个形势都看不清楚。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至于我们三个老家伙在这里啰嗦吗?”
“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爱兵心里吃不准,更是忐忑。
军区政委笑着说:“说起来啊,我们也要感谢小周你啊。”
“啊?感谢我?”周爱兵伸手指了指自己,更是迷惑了。
王卫国点点头:“嗯,没错,的确要感谢你小子。你可是帮了我和老陈的大忙啊!”
说着王卫国伸手放在鼠标上,并且轻点了几下,接着他身后大荧屏上就出现了一张黑白照片。这张黑白照片上站着十二个人,这些人身着军装、头戴钢盔,手里端着着国产老式的63式自动步枪,其中还有一人手里抱着79式狙击步枪。
王卫国又点了一下,之后一张图片是把刚才的图片截取并放大,呈现出其中一人。
这个人在同伴中体形高大,虽然面容看上去有些模糊,却也能大致看出,他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庞。
周爱兵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长相跟陈道有些相似,他看上去很年轻,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跟现在的陈道年纪刚好相仿。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80年,地点是南越边境,想必你们都应该猜得出来,当时正是我军进行对越反击战。这十二个人乃是当时对越反击部队所属侦察营的一个加强班。这个男人的名字叫陈凯,乃是这个加强班的班长。”
王卫国刚说完,军区政委陈庆功又补充道:“陈凯是烈士后人,他的父亲是我和政委的老首长。我们曾经共赴抗美援朝前行,而且当时他还是侦察连的连长,我们两个就在他下面当兵。”
回想当年,王卫国不禁产生了一丝缅怀之色:“当年上甘岭一役他也立过特等功,我还记得当年是他亲自领着我们去‘抓舌头’,老首长的本事在当时可是众人皆知的。”
听到这里,周爱兵和张强不由竖然起敬,身为军人,对待烈士前辈都会本能地从内心产生一份敬重。
“按照部队的规定,烈士后人是无法参军的,但是陈凯却瞒着他母亲偷偷参军,而且还大老远从西北跑到了西南。”王卫国这时候微微一叹,道,“和他父亲一样,陈凯是一个杰出的军人,只不过他后来在执行一次特殊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周爱兵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对着王卫国问道:“首长,陈凯和陈道的关系是?”
“陈凯是陈道的父亲。”
周爱兵和张强对视一眼,周爱兵接着问道:“既然陈道是烈士的遗孤,为什么他会在孤儿院?”
说到这个,王卫国不由长叹一声:“这其中的一些故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年陈凯和他妻子关系并不融洽,可能是因为聚少离多的缘故,后来两人离了婚,因为家里没有亲人,陈道只能由一个亲戚代为照顾,估计后来陈道可能是被人贩子给拐到了西北吧。”
陈庆功看着周爱兵:“这些年,我们几个老战友一直都在寻找陈道,但凡所有跟陈道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我们都会让人汇总过来,昨天有人把陈道的征兵照片放在我办公桌上,你可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激动。”
说到这里,陈庆功不由老泪纵横。
此时此刻,王卫国和陈庆功都卸去了身上的光辉,他们已然成了一个最为普通不过的老人,多年来的心事终于得到解决,对于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精神慰藉了。
“首长,既然陈道是烈士遗孤,那我们是不是把他招回来?”
张强问了一句。
陈庆功和王卫国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周爱兵,问道:“陈道当兵的意愿很强吗?”
“嗯,他说目前只有当兵才能改变他的人生。”周爱兵点点头,“两位首长可能不知道,陈道可是西秦省的准文科状元,高中时候得了很多奖项,只是在高考的时候遭人陷害……”
周爱兵把陈道的过往跟众人讲述了一遍,结果王卫国和陈庆功还没表示,张强狠狠拍了桌子,怒道:“太TM嚣张了!我这就带人把马健那渣滓给逮过来!”
“等等!”王卫国叫住张强,阴沉着脸,对着周爱兵问道,“那个马健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有背景,你查清楚了吗?”
周爱兵点点头:“马健的母亲是西秦省妇联主席,父亲是长安市市长,他爷爷是……”
“原来是老马的好孙子!”周爱兵话还没说完,一向做人和气的陈庆功也同样拍了桌子,“真没想到,当真没有想到!老马一个革命干部,竟然有这么一个畜生般的子嗣!”
“这件事先放一放。”王卫国沉声道。
“放?怎么放?如果陈道那小子没有遇到爱兵,恐怕他已经……”
“我说放一放!”王卫国怒声一吼,张强当即缩了缩脖子,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王卫国发这么大的火。
陈庆功拍了拍王卫国的肩膀,叹道:“这件事,咱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现在学生快开学了,就是找到老马,也无济于事。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对这个孩子给予帮助。”
王卫国点点头:“先看看他在新兵连的表现吧,如果武的不行,咱们就让他进政治部文工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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