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没有了

2024-03-14 作者: 九月半
第114章 没有了

第114章 没有了

夜半,待在冥宫别宫的姬莲一个人倚在窗边喝酒,身边还堆了不少酒坛子,一身落拓的灰衣,身后的大殿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子荒凉孤寂。

与姬莲身上一般无二的孤寂。

正喝的看冥界月亮都带重影了的姬莲仰头,又是灌了自个儿半坛子酒,那坛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呢,就突然一顿,手一抖,那圆滚滚的酒坛子顿时就哐当一声掉地上了,还止不住的往远处滚了个几圈,倒也是结实,还没碎,但里头的酒洒了一大半,还在晃荡晃荡的往外头流,顷刻间便湿了一大片。

倒是姬莲,酒掉了也不知道捡一下,呆呆愣愣的对着那天空伸了伸手,指尖微微透出几许透着紫色的灵气,像是在寻找什么,却是再也探查不出什么了。

姬莲脸色猛地一白,被自个儿身上那身灰色的衣裳,衬得愈发的面无人色了,茫茫然的伸着手,显出几许清白的无力。

没有了。

她与旋翼祭拜天地之后,生出来的那丝联系,由三生线化出来的联系没有了。

她如今竟然分毫都感觉不到旋翼的气息了。

又是哐当一声想,那摆在窗边的酒坛子再次被那灰白的衣裳带倒,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一大片,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愈发的突兀可怕。

姬莲突然起身,也不管是不是醉的走不了路了,踉踉跄跄的翻过窗户,还差点踩到那酒坛子,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那灰色的衣角融到夜色里,一派苍凉惊恐。

听见里头动静的小童子酱包匆匆赶进来,只看见了地上一地晃荡不止的酒坛子,他连他家帝姬的影子都没有瞧见,陡然间,便苍白了脸色,比之姬莲更甚。

清丰殿里头,被沉璧狠狠揍了一顿,这会儿正趴在榻上,自个儿给自个儿喂伤药,可怜兮兮的如一朵被人蹂躏了的小白花的旋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指尖一抖,一个不小心,手里的丹药顿时就滑进了嗓子眼,差点把自个儿给噎死了,眼角的泪水都给咳出来了。

等好不容易咽下去那颗堵在嗓子眼,差点要了自个儿老命的丹药后,旋翼才得空,有几分呆愣的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白离将他与那姬莲的三生线给解了的缘故。

他,丢的是姬莲与他的三生姻缘线……

颊边一滴泪突然划过。

旋翼疑惑的抬手,将那滴泪沾到指尖,看着那滴泪,突然笑了,笑得却是比哭还难看。

旋翼,你压根就不喜欢那什么劳子的姬莲,你哭什么。

对了,你这不是哭,你这是被噎着了,不过不小心是咳出来了泪而已,不用在意,不用在意的。

人家姬莲在乎的又不是你,人家可是有个老相好的,这么多年了,都还被忘记,时时刻刻的记着呢,夜夜梦中唤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白离这会儿正在清丰殿的院子里头摆了张贵妃榻就这夜明珠的亮吃橘子,银发似雪,在月光下,愈发的耀眼。

反正会来清丰殿的人几乎都是知道白离身份的人,白离也懒得遮掩了,大大方方的将那幻象化去了,顶着原本的容貌,倒也是自在的很。

沉璧就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头,捏着一本书给白离念书,时不时还吃一瓣白离喂过来的桔子,声音沉厚,那笑意,温柔缱镌的让人觉得可怕。

满满的都是独占的疯狂。

姬莲一把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躺在贵妃榻上认真的剥桔子的红衣女子,银发三千,眉心的纹印繁复,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仪。

醉的有些过了的姬莲愣了愣,傻乎乎的看了一眼那银发的白离,又瞧瞧那白衣的沉璧,酒意被惊醒了不少,似乎是不敢认人了都。

“凤歌上君?少帝殿下?”姬莲走进去,连门都忘记带了,呆呆愣愣的看着白离。

“唔,本君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不想,你对旋翼竟还是真心的啊。”白离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偏头将手里的一瓣桔子塞到沉璧的嘴里,沉璧会意的停了念书的声音,也不开口,就这般宠溺的瞧着白离,似是这个世界都只剩下白离了一样。

“姬莲拜见少帝殿下,姬莲白日时不知殿下身份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姬莲似是被白离突然点醒了,上前几步,抬手行了一礼,姿态不卑不亢,自有傲骨。

“无妨,你这会儿突然跑来本君这儿,是为了旋翼?”白离摆摆手,坐起身,也是一身懒骨,随意的半靠在做的极近的沉璧身边,顺手将最后一瓣桔子塞到了沉璧的嘴里,一派毫不掩饰的亲昵。

“是,姬莲与旋翼的三生线,可是殿下断去的。”姬莲起身,望着白离,神色沉重。

若是凤歌便是白离,那旋翼便是琉璃宫之人,她更加没有机会将旋翼带回去了。

除非,是旋翼自个儿想和她走。

可,旋翼那么恨她,怎么可能呢。

“是本君断去的,不过,旋翼修为不及上神,本君也不好将他带回上古界,下个月本君便要回上古界了,到时候,还请姬莲帝姬为本君多照看几分旋翼了。”白离余光瞥见身后宫殿还亮着的一处灯火,突然笑了笑,理着手里的桔子,笑得连姬莲都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下午的事儿被打扰了,白离可是还记着呢,把旋翼丢走,这是迟早的事情。

上古界稍微年纪大一点的神祗都知道,少帝殿下是个睚眦必报之人,那就霁月清风的外表,也就是来骗一骗那不知内情的小辈的。

“姬莲,多谢殿下成全。”姬莲看着白离,突然愣住了,本就被酒糊了的脑子愈发的转不动,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深深拜下一礼,神色虔诚。

“不用谢,不过是你们本就有的一段姻缘罢了,本君也只是给你个机会,不过,结果到底如何,便看你自己的了。”白离这会儿桔子吃多了,牙酸的厉害,便只将手里的桔子拿着把玩,看着面前的灰衣女子,笑得似有深意。

昔年,她记得,她就是从魔界将旋翼带回来的,那时看见一个不错的药鼎,也懒得管就给随手拿回来了,里头有个微弱不全的魂魄也以为是药鼎初生的灵智,却不想,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姬莲收到信儿,便回去了,倒是把那等在别宫的小童子酱包吓得团团转。

素来板着一张老持稳重模样的酱包在宫殿里头都快要将脚下的那块地儿给踩穿了,才等回来那任性的跑出去,半天不见踪影的姬莲。

“帝姬,帝姬,你终于回来了,这是冥界啊,帝姬伤势未愈,怎么能够独自跑出去呢,多危险啊,哎呀,一身酒气,这是喝了多少酒了。”酱包一眼就看见那有几分失了生气,路还走得踉踉跄跄的灰衣女子,正是自家那走丢了的帝姬,顿时啪嗒啪嗒的小跑过去,将人扶好了。

“没喝多少,酱包,我和你说啊,昼歌和我的三生线没了。”姬莲这会儿酒劲上了,这个人脑子都不怎么清醒,跌跌撞撞的被酱包扶着,步履凌乱。

姬莲说的是昼歌,不是旋翼。

昔年与姬莲青梅竹马,后却战死沙场的魔界半神,昼歌。

“帝姬,你这是何苦呢,当年帝姬耗尽心头血救了上君,也算是还了上君对您的救命之恩啊。”酱包将姬莲扶着,陡然听见这个早已埋葬了百万年的人的名字,猛地愣了愣,步子被姬莲带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昔年帝姬为了救那人,将心头血都给了那人滋养魂魄,甚至是还带着伤,便再赴战场,差点就回不来了,就算是回来了,也是根基受损,这都休养了这么多年了,也还没养回来。

不然,几十万年前,魔界动荡之时,岂会不出来镇压魔界动乱,反倒是亲自去求那横霜君给陛下做师尊。

“如何还得清,我还了他一条命,可还是欠着他那一往情深。”姬莲被酱包扶着,大大咧咧的仰倒在殿内的床榻之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微微和着的眼角,隐隐有泪光在其间流转。

不过是一条命,早就还了,可那等候十几万年的情谊,那相伴着出生入死的爱慕,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还的了的。

她往昔,一心都是魔界,一心都是子民,从未直视那人的一腔情深,却是在那人替她死后,幡然醒悟。

原来,自己不是不爱,不过是,早已习惯了,将爱早已融到了点点滴滴里面,忘了说出来,忘了回应那一番情愫,以为,这便是平常。

既是辜负了他,也辜负了自己。

她在魔界等了昼歌百万年,昔年昼歌替她以命相祭那杀阵,身体烟消云散在这世间,魂魄被她勉强留下了,最终不得不投入一尊被药性滋养万年的药鼎之中,后来,她再赴战场,回来却再也找不到那尊寄了昼歌魂魄的药鼎了。

于是她只能等在魔界,等昼歌回来,这一等啊,就是百万年的岁月,终于,她等到了那日,酱包带着一群魔界的士兵,将一个不住的挣扎的人带回来了。

丝毫不相同的容貌,连气息都变了,没有与过去半丝相似的痕迹。

可姬莲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她等了百万年的昼歌。

回来了,却是不记得她了,甚至是不记得自己的昼歌。

不过,没事儿,昼歌不记得了,她记得就好。

“帝姬,可上君如今,并不想要这一往情深。”酱包闻言,替姬莲擦脸的手顿时又是一僵,看着那微微闭着眼,眉心带了疲倦的女子,眸子里透出几许心疼。

帝姬本不打算来冥界这次的宴请的,只不过是那旋翼吵着要来,帝姬才拖着这幅千疮百孔,都休养不好的身子过来,却不想,一来,那人便被人带走了,还解了那三生线,真是,辜负了帝姬的一番情意。

“这可由不得他了。”姬莲突然勾唇,带了几许胜券在握的笑。

旋翼来了她这儿,就不要想走了。

猛地抓住了酱包给自己擦脸的手腕,指尖带着夜的寒气,浸的酱包的心一瞬凉了一半。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酱包看着自个儿被掐着的手,抿了抿唇,便收拾好东西,顺从的退出去了。

余光瞥见那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微微垂首,专注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戒指,那戒指上,隐隐有银光流转,似有灵性。

门外,有侍从行礼。

“映夜上君,帝姬可找回来了?”

这魔界,甚至是九界,能够唤他一声酱包的,只有姬莲了,他人见了,都是恭恭敬敬的称他映夜上君。

“嗯,找回来了,让去外面找人的都回来吧,帝姬这几日身边多加些人手看着。”酱包点点头,负手而立,一派威仪。

“好,那下君便先下去了。”那侍从点点头,抱拳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未瞧见那一身黑衣,才十几岁模样的小少年陡然沉了那带着浅淡血色的眸子。

酱包站在台阶上,看着离开的侍卫,紧握的手,突然放开了,隐隐有浅淡的血腥味被夜风,吹散在空中。

白离回来的虽正好是时候,可也还要等三天才到宴会的时候,这几日,来清丰殿里拜见的人不少,甚至是连鬼界的鬼帝都来她这儿,想要进来。

白离一听这鬼帝的名头,顿时就将清丰殿周围的阵法打开了,一副要躲着人的模样,结果,这人还是进来了,捏着个玉佩,一路畅通无阻。

鬼界这任鬼帝是个女子,名书卷,活脱脱的人间那书卷气极浓的读书人,看着就不是一个姑娘,可却是行事干净利落,坐都坐的大马金刀的女子。

听闻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前任鬼帝是个断袖,且最喜爱的,便是那一身书卷气的青年读书人的缘故,故而最后这位鬼帝出生了,被取了这么个名字。

摊上这么个亲爹,这位鬼帝也是个不幸的。

不过,白离躲着这人,其实还是因为白离与这人有故。

众所周知,白离在九界卜算天机的凤歌上君之名,其实最初是从鬼界传出来的,也是鬼帝书卷这儿来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九界的上君不知道,可书卷可是记着呢,白离心里也门清儿,故而看到这人,白离就有难免些愧疚的不敢面对了。

沉璧鲜少瞧见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离有躲着人的时候,这会儿搬了个小马扎,在一边的池子里钓鱼,看着坐在一边咬了满腮帮子的糖,却是略微带了几分焦虑的红衣女子,不自觉的就勾起了嘴角。

“怎么了,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连人家的面都不敢见。”沉璧在鱼钩上穿了一个鱼饵,抛到池子里,看着那里头流光溢彩的鱼儿们一个个连看都不看的游过去,身边的鱼篓里面也是连一条鱼都没有。

哎,这九界的东西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能够成精,一旦成精了,就不好玩了,瞧瞧,这鱼成精了,就连有鱼饵都不上钩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不小心让她爹喜欢上我了,然后,再让她喜欢上我了,最后他们就父女相残了。”白离含着糖,眉尖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木着一张脸,有股子往事不堪回首的壮烈。

沉璧拎着鱼竿的手一顿,差点将那偷吃鱼饵的鱼精给吓死,急急忙忙的摇着尾巴就跑远了,还一不小心撞到一边的同伴,搅得池子里顿时一片水波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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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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